楚霜一直心有防备,反应最快。
他闪身上前抬手往上镗,冲开了父亲已经戳伤眼球的手。
但这根本没完!楚浊另一只手腕子一翻——亮出柄微型粒子刀!
刀刃高亮,直戳自己颈嗓。
惊变之下,楚霜顾不得刀柄、刀刃,一把抄过去。
可粒子束还是刺进了老楚的脖子,同时深深割着楚霜的手。
血滴滴答答——父子血浓于水,同源分流,两相淌落。
二人在较劲。楚浊把刀口横向拧,是豁出去搅断血管和气管给自己了结;楚霜的的手则像铁钳一样,死死攥着刃口。他临场反应非常快,左手按向楚浊的颈动脉窦,只几秒,老楚晕了。
“大夫——!大夫快来——!”
将军再难保持绝对冷静。
急救直接在病房内开始。
闲杂人等都被请出去。
楚霜也不例外,但他手上血流不止,两名大夫抢过来帮他包扎,万幸他刚注射过凝血因子,虽然止血稍慢,总算没露馅。
这之后,他守在病房门口,像台人形机甲,硬邦邦、冷冰冰,一动不动,连表情都没有。
刘微宇两次想跟他交流案件细节,可看他那模样,怎么都不忍心再往他心里捅刀子——
楚浊自裁,看似揽罪上身、不想牵扯楚霜,但其实呢,他是为了保住星航军、保住楚麟的心血和楚家所谓的荣耀;他毁眼睛,是想毁掉签名栏后面的虹膜识别证据……
因果该是那已死的姑娘告诉他的,刀也是她给的。
十一点多,急救结束了。
楚浊的命保住,但眼睛重伤、血氧急降导致昏迷不醒。
刘微宇在楚霜肩上一拍:“滚回去歇着,别胡思乱想。这里我加派人手,你放心吧。”
他又对苏信昭打眼色:好好照顾他。
楚霜真的滚了。
从医院到家里,他一言不发,进门自顾自回屋。他脑子太乱了。
高竞卓、林氏、流浪黑洞、暗物质弹、拉东星、还有机甲人实验,这背后到底有个多大的窟窿。
冥冥之中,有股力量牵引着他去一探究竟,是针对何天川?还是艾登亲王?
但现在涉案人死的死、昏的昏。
楚霜一直在抽烟,他的手不知什么时候又开始渗血。
伤口太深,寻常剂量的凝血因子不够用了。他摸出随身的应急注射胶囊,轻车熟路在静脉扎下去,然后给自己倒半杯威士忌,一口全干了。
他极少无所顾忌地喝酒,只今天例外,他想直接睡死过去——
他一心一意守护的星航军,是大哥珍贵的遗产,但它在楚浊的再三重视下,变了味。变成逆反的症结,让他好几次破罐子破摔地想:这统帅谁爱做谁做,关我屁事。
而念头闪狭,理智回归时,他又告诫自己即便交权也不能仓促。一军统帅不能因为赌气,葬送百万人前程;更不能拿帝国的安宁做筹码。
所以最后,他只能容许自己放肆片刻:喝醉了今天睡一觉,醒了就回归正轨吧。
奔着醉去,自有喝法。
喝得优雅、却不停杯。
不知过多久,房间门被轻敲两下:“哥,我知道你没睡,我进来了。”
门没反锁。
苏信昭轻轻开门,先被好浓的烟味撞了个跟头——这屋里都笼了。
他皱着眉,去打开窗子和滤气系统,然后走到楚霜正对面,居高临下地看人。
楚霜眯着眼,一副谁也不想理的模样、恣意仰在沙发里。
他右边袖口沾着大片血,伤手搭在沙发扶手上;洋酒杯在他左手里轻轻晃,玻璃雕面散射着灯光;那常年不摘的机械外骨骼倒很难得地摘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