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他也觉得荒唐,冷笑了下:“他痛苦的源头是艾登么?分明是帝国想要维护的脸面,他的父亲、甚至楚麟……”
他摇头,他不确定楚麟在整件事中扮演何种角色,念着楚霜敬重兄长,没有口出恶言。
刘微宇不多争论:“不久前小霜儿跟我提过想离开,他不承认是因为你,但我看得出来,他没说实话。就是你陪他看楚老爷子那天。”
桩桩件件、接二连三,苏信昭低估了自己在对方心中的分量。
天大的遗憾多源于“不逢时”,如果早知道,他是有勇气对楚霜说出事实的……
可惜,科技发展到今天也没做出一种名为“后悔药”的玩意。
他的心脏痛到发麻……或许女王给他埋下的瞬爆弹把心脏炸烂更痛快。
但他想到楚霜,又舍不得死了。痛苦与痴缠都源于这一人,相爱且彼此刺痛,名为冤孽。
“我就是想告诉你这些,先好好照顾他,往后如果你们要走、我来安排,包括这个,”刘微宇指自己的心脏位置,在苏信昭肩头一拍,“要不是看你为他做到这份上,我就一枪崩了你。”
他离开了。
病房门打开又关上,楼道里的光亮乍现又消弭。
苏信昭回到内间,站在病床前看人,魔怔地任凭窗外重月的光芒从左肩流淌到右肩,像已经天荒地老了。
直到病床上的人极低地“嗯”了一声,恍如一声唤魂铃。
小苏蓦地回神:“哥……”
他扑过去,声音却悄悄的。
楚霜醒了,努力好几次才睁开眼,他视线找不准人:“是信昭么……”
几个字像从有气无力的破风箱里挤出来。
苏信昭脑袋里的混乱即刻被欣喜替代,刚要嘱咐对方别多说话,楚霜紧跟着一句:“我……怎么看不清你?”
他眼前只有虚幻的影儿,如灰蒙蒙的月色画布上描出个人形。
“我叫博士来看你!”苏信昭心里“咯噔”一下,但他声音稳定,他告诫自己这时候不能慌。
楚霜真的醒了,李谨仁就来得很快,进门麻利儿一系列检查:“状况暂时稳定,还是得注意伤口和并发症,至于眼睛……是急速失血造成的眼底损伤,缓缓或许会好,”他见苏信昭一脸担心,“好不了也没事,换个电子的。”
苏信昭:……
行吧。
在李谨仁看来,只要不断气都不是大问题。
但楚霜不习惯。他视力一直很好,突然瞎了、越看不清越想看,躺在床上虚乎着眼睛四下乱瞟。李谨仁屈指在他脑门上一磕,回手拿医用眼罩给他彻底蒙上:“知道现在该干嘛吗,闭眼!睡觉!别缓上口气就折腾。”
楚霜躺着不吱声,抛开一物降一物,他确实没力气还嘴。
李谨仁嘱咐几句要走,见小苏脸上一道血檩子:“你怎么回事……跟谁打架了?他醒了你也歇歇,免得比他早升天。”
“没打架,刮了一下。”小苏顶着黑眼圈赔笑,送惹不起博士离开,转回床边坐下。
楚霜还得继续挺尸,他被医用眼罩染上更多的残破,整个人恹恹的、透出种无助的慌。
小苏遂温声哄他:“你再睡一会儿,醒来就会好很多了。”
楚霜不困,伤口也不大疼,但全身没力气。这是李谨仁的杰作——为免他术后把伤口扯裂,给他用了肌松剂。
他皱了皱眉。
苏信昭赶快又问:“想做什么?我帮你。”
“你……受伤了吗?”楚霜看不见人,想抬手只勉强抬动了小臂。
苏信昭赶快接住他:“没有,没有受伤,都好好的,别挂心我。”
说到后半句,鼻子已经酸了。
“亲王殿下回来了吗?”
嗯……
醒了不出三句就问工作,苏信昭不知该心疼还是忧愁:“回了、都正常,杀手就是冲你来的,”他担心说多了惹楚霜深想,赶快找补,“现在外面一片安宁,你好好养伤,再问什么我都不会告诉你了,”然后他一下下轻抚着楚霜的眉弓,继续自说自话,“我对亲人的记忆很少,但还记得这个动作。我很小的时候生病,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嗓子疼,疼得睡不着,明明咽口水会更疼,又偏忍不住去咽。我妈就这样陪在我身边,当时不觉得,现在想起来才知道……好珍贵。”
有规律的按摩能平静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