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信昭不是急色。
他觉出楚霜止不住发抖,连呼吸声都像在骂他畜生。
所以,他完成宣誓,放开他了。
“随便你恨我、现在是不是更恨了?休想推开我……”苏信昭笑话自己狠话说得狼狈,庆幸楚霜没看见他泪流满面,“小霜,我会陪你留下,直到把你的恨擦干净,然后,咱们去一个谁都找不到的地方……”
“闭嘴!”楚霜狠推开对方,猛喘几口。他不仅咬破了苏信昭,也咬破了自己,鲜血顺着嘴角往下淌:“口口声声为我,我在乎什么你知道吗!”
苏信昭连人带刀摔在地上,凄惨地笑:你的在乎不值得,我却不忍心告诉你……
“你避开了心脏……”他驴唇不对马嘴地喃喃,“你也不忍心。”
刀刺下去的瞬间,他恶劣地想过,如果碰到瞬爆弹,就同生共死吧。
楚霜措辞无能,半句话不想跟这疯子多说,他心慌,心脏突突个不停,靠着墙缓了一会儿,挺直腰杆往外走。
重伤倒地那位比他欢实,弹起来、抄过医疗架上的细胞再生胶堆在自己伤口上,去追楚霜。
他脚步稳定、手也有力,让楚霜怀疑这货是个妖精。
“我脑袋里有块芯片,能辅助治疗……”苏信昭和盘托出。
楚霜满脸“关我屁事”,趔趄着晃开苏信昭。他必须去见卡纳斯女王。
可他折腾好大一通,身心俱疲,现在动作大了,突然像陷进棉花堆,有股无形的力量对他生拉硬拽,拽得他头重脚轻。他往后倒,心脏似被扯出胸膛、坠下万丈深渊,眼前模糊的画面打着旋往天上飞——
他知道自己站不住了,慌乱一抄,不确定抄到什么,更不确定裹住他的是压顶的眩晕,还是某个熟悉的怀抱……
然后,他的灵魂出窍一样飘进未知的幽长甬道。
周围全黑,有很多人,看不清他们的脸,但楚霜知道,那些是故去的亲人和战友。
我要死了吗?
死了倒也算解脱……
但就这么死了……就这么死了的话……
楚霜像在懵懂地飘,脑海里一直无限循环这个念头,是被绊在莫比乌斯环里的没出没入。良久,他隐约听见有个声音在“嗡嗡”,循声去,那声音逐渐清晰,说的是“就这么死了的话,你对得起谁!?”
他在这句执念深种的魔咒里一脚蹬空,蓦地睁眼——
李谨仁在病床边:“醒啦,觉得怎么样?”
光线好亮……
楚霜这么想着,要坐起来。
博士一把按住他:“别动,有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先听哪个?”
楚霜顺着话说:“坏消息是我快死了,好消息是我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李谨仁:……啧。
老头儿白他一眼。
“坏消息是你的伤口有轻度撕裂,好消息是没有大出血,而且你的眼压恢复正常了。”
楚霜皱眉:“眼压……?”
他闭嘴,脸色越来越难看。
“怎么了?”李博士觉出他不对。
“我……”楚霜迟疑,“我为什么会住院,什么眼压……?”
这话出口,李博士震惊。
他走近两步,哈腰跟楚霜对脸:“那……你认得我对不对?”
楚霜点头,他回忆近来发生的事情,可精力稍微集中、颅内就一阵刀割斧砍的生疼。
脑部扫描设备很快备好。
不到半小时,李谨仁确定楚霜顺行性失忆。
他安慰人:“你凝血因子使用过量,这是并发症,休息两天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