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噩梦中惊醒的温叙再难入睡,干瞪着大眼死坐一夜。
意志抹杀。意味着什么呢?
或许是温叙这个人,从肉身到灵魂,从此都将不复存在吧。
她看着空空的系统界面。里面除了那根原先就在的百分之九十九的红色进度条,只多了一个巨型电子钟表,滴滴答答地走。
2392:18:59。
哦,是她死期的倒计时。
真隆重,搞得跟开幕式一样呢。
温叙幽幽抿下一口八二年的凉白开。
现在的情况是什么呢:摊车被砸,小腿战损;是哪个该死的指使人砸了她的摊,天知道;狗系统判定的具体标准是什么,鬼晓得;还有,到底该去哪里再钓一个冷冷的裴砚声?
盘了一下手上有效的信息。
居然是零诶。
温叙都快被自己的境况气笑了。
似乎有谁听到她无声的悲鸣,手机“铃——”地一声划破了清晨的寂静。
温叙从团成山的被子堆里把手机翻了出来。
“喂。”
电话那头却沉默着不说话。
诡异得很。温叙有所察觉地挪开手机,完全陌生的来电。按理来说,不该有人知道这个年久积灰的号码。
“喂?”
她试探性地又喊出一声。依旧是一片死寂。心没来由地砰砰直跳起来,脑海莫名飘过一个几乎不可能的念头。她咽了口口水,干巴的双唇小心翼翼地碰起来,
“裴……?”
“想得倒挺美。”
对面传来一声颇为熟悉的冷哼。
何飞宇。
清爽的不屑。温叙几乎是瞬间就认出了这个声音。
裴砚声的多年好友。
温叙的手一顿。他又怎么会知道……?在消失的四年里,她明明藏得天衣无缝。难道昨天的臭鸡蛋事变,和他有关?或者说,他就是那个横插一脚的幕后主使?
没等温叙脑子里的思绪转过一轮,对面早没了耐心,嫌弃地抛下一句意味不明的,
“上午十点,京华路鹤云坊。”就立刻匆匆挂断了电话。
干什么?把她拉到鸿门宴上砍掉,他以她血荐砚声?
温叙听着电话那头冷冰冰的嘟嘟声,暗自思忖。
多年不见,这联系的时机又过于巧妙,何飞宇摆明了有点好果子要给她尝尝。但现在形势扑朔迷离,他算是拿捏住她了,即使是坑她也必须要去淌一淌。听着脑海中匆匆的脚步声,温叙的小命可是一刻不停地在流逝,这或许是现下唯一的破局点。别说是腿坏了,就算是人坏了也不得不去。
京华路。她现在这经济状况哪里还打的起金贵的京车,还得抱着她可怜的腿脚体验一下沙丁鱼罐头般的公交地铁。
好你个何飞宇,从这里就开始了。
温叙咬了咬发痒的腮帮子。行,谁叫她偷了人家的心血呢。
欠他的。
等温叙找到鹤云坊时,已经是根气喘吁吁的老树枯藤,再倚一根破拐杖,满身狼狈的汗意,只是往前挪两步,立刻发出令人牙酸的叹气声。
鹤云坊偏又是那么一个雕梁画栋的地方。虽说只是个茶楼,深藏在寸土寸金的京华中心,建的简直像个微缩般的宫殿,连外梁上的雕花都极尽文雅精致。她只是走近几步,门前立刻推出个穿旗袍的大美人来,一颦一笑尽是无限风情,温温柔柔地朝她一摆手,但丝毫没有搀扶一下伤残人士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