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舒娉婷已经心如止水,甚至带着一种“看你们还能整出什么幺蛾子”的好奇心,走向膳福斋的“墨香铜臭”包间。
从“金玉满堂”到“且听风吟”,再到今天的“墨香铜臭”,包间各不相同,人也奇葩的各有千秋。是的,她没见着人就知道,这第三位男嘉宾肯定也是个奇葩没跑了,她今天就单纯来见识一下人类物种多样性。
包间门推开。
桌边,早已端坐着一个青衫落拓的书生。正是今日的男嘉宾——李茂才。
他生得十分寡淡普通,眉眼平平,鼻子不高不塌,五官没有半分出彩之处。身材中等,既不高大也不瘦小,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青布长衫,领口袖口都已磨得陈旧,却依旧浆洗得十分干净。整个人看上去有些木讷,又带着几分读书人特有的书卷气,他若走在人群中,就会像一滴水珠汇入大海,眨眼间便消失无踪。
李茂才听到动静抬起头,看到舒娉婷的瞬间,眼中明显掠过一丝惊艳!那是一种纯粹的、对美丽事物的本能反应。
然而,这惊艳只持续了不到三秒。
他的视线,扫过舒娉婷头上绾着的朝阳五凤挂珠钗,项上戴着的赤金盘螭璎珞圈,滑向她身上那件织金妆花轻绡长裙,腰间系着的双衡比目玫瑰佩,再落到她腕间那对水头极好的和田玉镯子上。。。。。。越看,他眉头拧得越紧。
舒娉婷觉得他身上有一种老学究的气质,神似她高中时的语文老师,尤其是他拧眉的模样,简直和她的语文老师批阅她作文时的样子如出一辙。莫名的,她有点紧张,感觉要挨批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李茂才就用一种仿佛抓到学生犯错般的严厉口吻,直接贴脸开大批判她:“舒小姐!你今日这一身行头,满头珠翠,浑身绫罗,如此铺张奢靡,爱慕虚荣,岂是良家女子所为?!”
舒娉婷:“。。。。。。”???大哥,我们第一次见面吧?你就直接贴脸开大?礼貌否?
李茂才痛心疾首,仿佛舒娉婷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我辈当以天下苍生为念!你这般挥霍无度,可曾想过世间还有多少黎民百姓食不果腹,衣不蔽体?!”他用力甩了甩他那洗得发白的袖子。
“你。。。。。。”舒娉婷瞪大眼睛,欲言又止,腹诽道:大哥,你是在膳福斋相亲,不是在金銮殿上奏折!而且,我花我自己家的钱,关天下苍生什么事?我爹既不是皇亲国戚又不是贪官奸佞,钱都是正经渠道赚来的,你对别人的钱的占有欲是不是太强了点?
李茂才完全沉浸在自己的“道德高地”上,根本不给舒娉婷开口的机会,或者说,他根本不在乎她说什么,继续他的说教:
“舒小姐,若你我有缘结为夫妻,”他语气严肃,像是在宣读圣旨,“你需谨记以下三点:第一,必须洗尽铅华,从此荆钗布裙,粗茶淡饭,与我一同勤俭持家!这些珠翠绫罗万不可再用了,别再沾染这等奢靡之气,徒惹人笑话!”
“第二,”李茂才竖起第二根手指,“须得晨昏定省,侍奉我双亲至孝!我母亲生我养我不易,操劳半生,你身为儿媳,当如亲女般尽心竭力!端茶倒水,浆洗缝补,皆是你份内之事!”
“第三!”李茂才的声音陡然拔高,“须得恪守本分,相夫教子!尽快为我李家开枝散叶,生儿育女!教导他们知书达理,勤学上进!这才是你们女子安身立命之本。至于你那些商贾之家的做派和心思,统统都要收起来!莫要败坏了我家的门风!”
六百六十六,还没进门就给她立规矩,演都不演了。这异世界的男人就是实诚哈,不像现代的某些田力,一般会演到结婚生完孩子才露出真面目。
“啪!啪!”她轻轻鼓了两下掌,动作优雅,讽刺意味却拉满。
清脆而缓慢的掌声突兀地在寂静的包间内响起,伴随着她讥讽的声音:“李公子这一番狗屁不通的高论,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话音未落,她猛地扬手,“啪”一声脆响,结结实实扇在李茂才脸上。那力道之大,直接把他打得侧过脸去,瞬间红了一片。
李茂才捂着脸,满眼都是难以置信的惊愕:“你、你竟然打我?”
“打你就打你,还用挑日子吗?”舒娉婷甩了甩有些发麻的手腕。“哪来的大傻逼,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花你钱了呢。”
“现在世道真是变了,狗都能来嘲讽人类了。”
“你…你…泼妇,粗鄙不堪!不可理喻!”李茂才气得嘴唇哆嗦,只会重复这几个词。
“是是是,我爱慕虚荣,不可理喻。倒要问问李公子,你自翊不慕名利,视金钱如粪土,为何要在邺城数一数二、价格不菲的‘膳福斋’与我相看?”
李茂才脸色微变,梗着脖子强辩:“此乃舒家所定!并非我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