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灼玉躲在柜中又听“咣当”一声,想来是李启气不过砸了砚台。
外头寂静半晌,想来人已经走了。但赵灼玉却不知道该不该出去。
她听见了父子二人争执,又听见李逢舟被打,他还算个好面的人,出去了该说什么缓和窘态?
正纠结,柜门就被拉开了。
还未被天际收尽的光线罩在李逢舟背后,以致于赵灼玉看不清他的脸色。
“你打算住里面?”
赵灼玉迅速离柜,整理衣服时发现李逢舟衣摆上沾了墨,别扭地安慰道:“父子哪有隔夜仇,想当年我爹用鸡毛掸子抽我抽得特别狠,我愣是大半月没理他,后来还是和好了。”
赵灼玉观察着李逢舟的面色,他原本就比一般的男子白净,眼下左脸还留着清晰可见的指痕,双眼微微发红,不知是难过还是生气。
这少见的脆弱,倒让人心生怜惜。
“我听闻赵大人脾气好得很,你干了什么让他大动肝火?”
一说话就不可怜了。
“好心当作驴肝肺。”赵灼玉翻李逢舟一眼,“算你有几分良心,在你爹面前说我讨厌你。明日记得按时到衙门,案子还要接着办。”
紫色的身影轻快地飘走后,李逢舟颓然地靠着桌沿,瞥见方才撂在桌上的纸团,便伸手勾来再次捋平了看。
字迹潦草,毫无章法,倒像是孩童写的字一般。
李逢舟不由心想:字写成这模样,那字字珠玑的小报真是出自她手?想来是唐小姐所作。可小报遣词尖锐,倒与唐小姐颇有反差。
许是因腹诽旁人,李逢舟顿感脸上一阵火辣,像是又被人打了一下。他长长地倒吸了一口凉气,想碰又不敢碰。
次日到了贾宅,赵灼玉见李逢舟脸上红痕犹在,悄无声息地将一个瓷瓶递到他面前,居高临下般道:“我以前被打就是用这个,抹在皮肤上清凉消肿,还能褪红。”
李逢舟不可置信地接过,赵灼玉坦诚道:“我是有点看不惯你,但你毕竟在府尹大人面前说过我的好话,就当是礼尚往来。”
言讫不待李逢舟道谢,风一般地去院中各处查找线索了。
半个时辰后,赵灼玉在东北角的墙脚处发现了一块干涸的血迹。喊来薛管事一问,才知墙外就是巷子。
赵灼玉心道难道凶手杀了人,又翻墙而出,或是躲至其他地方?
她又在旁边翻找起来,却没有看到其他线索。
李逢舟闻讯赶来时,赵灼玉正蹲在墙角细细观察那血迹。
“有发现?”
赵灼玉点了点血迹边缘,道:“这痕迹若是粘在衣服上翻墙时留下的,为何只留在低处,其他地方一点儿也无?而且这痕迹偏厚,倒像是用力蹭出来的。”
“你的意思是可能有人故意留下?”李逢舟站在三步外问。
“不失为一种可能。”赵灼玉盯着那块只比地面高些许的血痕,实在想不出是怎么只留下一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