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练场,四百米障碍场地
老凌小张,王彦林尹坊拾人瘫在地上,脸上蒙着布巾,疯狂的喘着气。
不蒙不行,四百米障碍不是人跑的,跑完一趟,整个胸膛就跟风箱似的哗啦啦直响。
偏偏现在是冬天,空。。。
夜色如墨,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林浩然坐在桌前,窗外城市灯火稀疏,远处高架桥上的车流像一条缓慢流淌的光河。他盯着屏幕,标题《第四部曲:普通人》下方是一片空白,只有光标在跳动,一下,又一下,像是某种无声的催促。
他没急着写。
手指摩挲着桌角那支旧钢笔??就是曾在剧本封底写下“真正的落幕,是从无人鼓掌的地方开始的”那一支。笔帽有些松了,拧开时发出轻微的咔哒声,像老式放映机启动的第一声咔嗒。
他忽然起身,走到墙边,掀开一块蒙尘的帆布。下面是一块手绘分镜板,上面贴满了照片、便签和剪报。最中央,是阿?站在山口奔向灯火的那一帧截图。旁边写着一行小字:“她不是主角,但她走出了黑暗。”
他还记得那天收工后,自己一个人留在礼堂里,坐在最后一排的破椅子上,听着屋顶漏雨滴在铁皮桶里的声音。一滴,两滴……节奏像心跳。那一刻他明白,《第三部曲》不是终点,而是一扇门。推开它的人,不该是他,而是那些一直被忽略的声音。
手机震动了一下。周小雨发来消息:“林老师,我整理好了几个真实故事,都是观影团成员写的。要不要看看?”
他点了“发送文件”,几分钟后,一封压缩包落地。
打开第一个文档,标题叫《替身演员的最后一场戏》。
作者署名:陈国栋,从业23年,武行出身,最后一次进组是三年前,在一部古装剧中扮演被马踩死的士兵。镜头只给0。7秒,AI动作捕捉系统生成了后续所有群演,他的合同因此终止。失业后开了家修车铺,但每天仍会对着镜子练基本功??起势、翻滚、倒地、闭眼。妻子问他为什么,他说:“万一哪天还能用上呢。”去年冬天,他在修理厂门口救下一个滑倒老人,扑过去垫在对方身下,自己摔断了肋骨。住院期间,护士说他睡梦中一直在喊“卡!重来!”
林浩然读完,闭上眼。
第二个故事来自一位退休的话剧导演,名叫赵文昭。他曾带团巡演《雷雨》四十城,观众最多时万人空巷。如今剧场改成了电竞馆,他的学生要么转行直播,要么去给AI配音做“情绪样本”。他在文中写道:“我们排《茶馆》时,为了让王利发最后一个转身显得更苍凉,全剧组讨论了七天。现在他们用算法分析‘苍凉’的情绪波形,直接植入音轨。可你知道吗?真正的苍凉,是从三十年的同行一个个消失开始的。”
第三个故事最短,只有两段话,来自一个匿名女孩:
>我妈妈是乡村小学老师,去年去世了。她一辈子没走出过那个镇子,但每年六一都坚持带孩子们排话剧。她说舞台能让穷孩子挺直腰杆。去年她病重住院,还让我录下学生们表演《丑小鸭》的视频放给她看。她临走前最后一句是:“告诉他们……台词要大声点,别怕。”
>
>林导,您拍的电影里,有她的影子。
林浩然把脸埋进手掌,许久没动。
窗外雨又下了起来,淅淅沥沥敲打着玻璃。他想起苏晚曾说过一句话:“艺术不是照亮世界的太阳,它是黑夜里有人点燃的一根火柴??哪怕只能亮三秒,也足以让人记住光的模样。”
他重新坐正,双手放回键盘。
第一章,他决定从一场葬礼开始。
不是名人的追悼会,不是星光熠熠的告别仪式,而是一个普通女人的出殡。地点设在南方小镇的祠堂外,天空阴沉,纸钱飞舞如雪。送行的人不多,大多是亲戚和几位年迈的老教师。灵堂中央挂着遗像,笑容温和,眼角有细纹,手里抱着一本翻旧的《儿童戏剧启蒙》。
主角是她的女儿,三十岁,城市白领,穿职业套装赶来,脸上写着疲惫与疏离。她不理解母亲为何要把一生耗在一个连电影院都没有的小镇;她甚至不知道母亲偷偷组织学生排了二十多年话剧,直到整理遗物时发现一箱录像带。
第一卷的核心情节由此展开:女儿原本打算卖掉老屋,却在阁楼发现了母亲留下的日记和未完成的手稿??一部关于“普通人如何通过戏剧找回尊严”的原创剧本。她本想扔掉,却被其中一段台词钉在原地:
>“我不是英雄,也不是天才,我只是个会说话的普通人。可如果我不说,谁来替我说?”
她犹豫再三,决定完成这部作品,并尝试在当地复排演出。
选角过程艰难。孩子们对“话剧”毫无概念,家长觉得耽误学习,镇长担心影响升学率。唯一支持她的,是一位患有帕金森症的老语文教师,曾是母亲的学生。他颤巍巍地说:“你妈当年教我们念诗,不是为了比赛,是为了让我们觉得自己值得被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