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醒过来,不论在什么地方,她都必须披上沉稳冷静的盔甲,去扮演令所有人信服的靳意竹。
而在那张艳光四射、仿佛永远都不会疲倦的面容下,是一颗纤细柔软的心。
魏舒榆想,就是那一刻,她爱上了靳意竹。
开始对她心软,开始想保护她,开始想让她快乐,就是在那一天,东京灿烂的夕阳中,靳意竹在车上睡得不省人事,她看见她在梦里轻轻皱眉,心想,好想让她笑。
她鬼使神差的走过去,在沙发旁坐下,地毯厚重柔软,赤足踩在上面,有一种踩在云端的错觉。
魏舒榆无法控制自己,看着靳意竹的脸,即使是到了这个时候,她还是觉得,靳意竹真是漂亮得过分。
比洋娃娃还要精致的脸,睡着的时候,总是显得分外安静。
她伸出手,悄悄抚上靳意竹的脸颊,皮肤柔软细腻,是她想了很久的触感。
真的很糟糕。
明明都想走了,为什么,还是想多看她一眼?
魏舒榆摇摇头,收回手的瞬间,却被靳意竹抓住了手腕。
靳意竹握着她的手腕,将她拉过来,环住她的肩膀。
她明显还没睡醒,明明是近得过分,可以马上吻上来的距离,她却什么都没做。
“魏舒榆,”靳意竹只是将脸埋在她的脖颈之间,闷闷的问她,“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
魏舒榆一时无言。
她紧绷的后背松懈下来,还好,靳意竹不是要吻她,她还以为靳意竹把她拉过去,是想做点什么。
但靳意竹只是贴着她的耳朵,闷闷的问她,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连声音都是闷的,又轻,又不确定,不知道是不是没有睡醒,听起来黏糊又脆弱,像是下一秒就会哭出来。
没等她的回答,靳意竹又说:
“你不想要我回来,可是,这里是我家啊……”
她的声音轻得像是呢喃,茫然无措,像是一场细细密密的雨。
“我还能去哪里呢,”靳意竹说,“我没有家了。”
在她的轻声呢喃里,魏舒榆的心真的碎成了轻飘飘的粉末。
她知道靳意竹在说什么,她也知道,靳意竹没有说谎。
靳意竹的外公去世了。
靳意竹和其他家人的关系,比没有关系还不如。
与其说是家人,不如说是仇人。
在他们的逼迫下,靳意竹选择了退婚。
刚刚泡澡的时候,她已经看过了新闻,在订婚宴上大放厥词,解除婚约后,又说自己已经有了爱人的靳意竹,早就在香港掀起了轩然大波。
狮心乱成了一锅粥,汪千淳出面,开完董事会开记者会,但她也说不出靳意竹究竟在哪里。
只有魏舒榆知道,靳意竹骤然消失,是为了来见她。
是想要留住她。
那个让所有人找得快疯了的人,现在正在她的眼前,抱着她,将脸埋在她的脖颈之间,脆弱得像是一个小孩,说,我没有家了,你要我去哪里?
她是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魏舒榆想起搬家的那天,靳意竹满脸都是笑,拉着她的手,在房间里逛来逛去,说她以后来东京,再也不用带行李了,真的好开心。
她故意问她,为什么?靳意竹理直气壮的说,我有家了,干嘛还要带行李?
或许那个时候,靳意竹就觉得,她买的并不只是一个房子,而是生活的希望吧。
魏舒榆想,对于靳意竹来说,她也是那个生活的一部分,或者说……她是那个生活的全部?
终于,魏舒榆抬起手,轻轻拍了拍靳意竹的后背,试探道:“房子是你买的,你怎么会没有家呢?”
“可是,你要是走了,这里算什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