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岁的寇青站在晚山一中的校门前,被他揽在怀里,乖乖的穿着白衬衫校服举着毕业证书笑的很乖巧。
十六岁的寇青拉着他的手,在逼仄的出租屋里背过身去,因为他去了岩山t大学,哭的肩膀颤抖。
十七岁的寇青镜头下自己躲避狸花猫的表情,还有两人并肩站在晚山县第一人民医院大门口的粉白蔷薇花墙前,她抱着肥猫举到脸前轻声安慰,他左脸的纱布还贴着,在一旁指着猫皱眉威胁的表情。
十八岁的寇青在洛川穿着漂亮芭蕾裙站在舞台上唱歌,还有电视台楼下扑进他怀里,露出个毛绒绒脑袋的画面,落着大雪的海边,刘海睫毛都落了雪的两人。
太多了……
照片到了这里,再没有他的身影,全都是他站在角落远远拍下的。
十八岁的寇青站在清晗学校的礼堂上,穿着漂亮的黑红西装校服,手里握着发言稿,目光坚定的说要考上南华大学。
操场上的成人礼,她穿着了件天蓝色像波涛一样温柔的浅蓝礼服裙,站在人群中,和其他同学合照,笑意浅淡。
他悉数收藏在一起,在背面写上一段段的文字和时间。
十三岁那张,他写。
青青第一岁生日。
十四岁那张,他写。
你说旋转木马美好的像童话,你理应当享受这些美好童话。你是水晶玻璃球里随着音乐和雪花旋转的小公主。我不会坐在你身旁或身后的位置,我会站在下面,事无巨细地看着你的每个表情,像一个固执的骑士,守护你的童话世界。
十五岁那张,他写。
初中毕业快乐。其实你不用努力也可以,成功也好,失败也好,只要留在我身边就好。
十六岁那张,他写。
对不起,我不愿让你哭,可总有一天你会知道,我非做不可。
十七岁那张,他写。
肥猫也可以,至少可以让我亲亲你。
十八岁那张,他写。
其实我不也愿让你一个人,忘掉过去,安心留在我身边吧。我给你一个从未有过信仰之人的忠诚。
他自虐般不断反反复复的回忆那些细节,近乎病态的摩挲那些照片,像要回到那些日子。
他的病发越来越严重,严重到开始在会议的时候记忆闪断,开始耳鸣,握着钢笔的手颤抖到无法控制。
于是会议室里他毫无波澜的握着手放在桌下,死死的压制住,直到充血。
见到她,走到她身边去。
变成了他的执念。
天边的日出从钢筋水泥城市中缓缓浮现,空荡的黑白灰客厅终于照进一丝光照。
又一晚过去了啊。
他站起身,合上窗帘。
回到卧室,空荡的只有一张黑色调的大床,床尾位置的一面大白墙,密密麻麻的被鲜艳刺眼红绳带着图钉左右串联而成的照片墙,在一众黑暗中显得令人毛骨悚然。
方隐年毫无知觉的将那些照片一张张的挂在红绳上的小架子上。他每天都会根据不同的顺序重新排列这些照片。
有时候是根据时间,有时候是根据寇青穿着的颜色,有时候是根据地点。
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