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她所不熟悉的世界。
粗糙、坚硬、锋锐、犷鄙。
在她舒服的躺在家里,穿着哥哥给她买的衣服,吃着哥哥给她做的饭的时候,他就过的是这种日子吗?
她向左抿唇,这是她哭之前的小动作,有工人朝她看过来,毕竟在全是工人的地方出现这么个穿着白裙子的娇滴滴小姑娘实在是少见。
接着猝不及防。
她看到了方隐年。
前些日子还一t身荣耀站在摄像机前金光闪闪的少年,现在带着黄色的安全帽,穿着件黑短袖,黑长裤,裸露胳膊上的伤痕在凸起的青筋上明显。
正推着一辆脏的看不出原本红漆的三角斗车,上面堆着几袋子水泥正往这边来,将车托付给站在门口的一个男人。
他一边往外走,一边脱下安全帽,甩了甩头发,因为流汗又被压的久,头发都有点变形,接着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
刚走出门还没来得及扔下手中的安全帽,就看到了寇青。
她穿着白裙子背着粉书包,眼泪在眼眶紧紧抿着唇,仰着头看他,明明眼角的泪都掉下来了,她恨恨的伸出手使劲的抹了一下。
“谁让你来的?我不是说了让你在前面等我吗?”方隐年皱眉。
他纯粹皱眉的时候有种不耐的模样。
寇青不想这么没出息,使劲擦掉眼泪,努力让自己声音平稳:“你骗我,你说你保送了,保送的是岩山大学吗?!”
方隐年不说话,身影在大片阴沉的天空和钢筋水泥下,显得有点陌生。
寇青手腕猛的被他狠狠攥住,拉着她往前走,想要离开这里。
手腕好痛,眼睛也好痛,肩膀也好痛,寇青努力的挣扎,想要将手腕从方隐年手里抽出来:“放手,放手!”
但方隐年的力气太大,他几乎是拖着人往前走的,一直走到前面没什么人的公交站牌上前,方隐年才松开手。
寇青瞪着他,却开口就又迎来方隐年的质问:“谁告诉你的?”
“谁告诉我的?还用谁告诉我吗?是不是全世界都知道了,只有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寇青一开口,眼泪还是不受控的流进嘴里。
咸的她想哭。
方隐年不说话只皱着眉死死的盯着她,想要从她脸上看出一点撒谎的表情:“我再问你一次,谁告诉你的?”
寇青被他的态度气的冲昏头脑:“还能是谁还能是谁?你到底能不能听我说话?你要逼死我吗?”
她几乎绝望的吼出声,天空开始打雷,轰隆隆的一道银光撕开粉饰的乌云。
她几乎是跺着脚哭:“你要逼死我吗哥哥?”
“你明明知道我比谁都想要你考上好学校,我比谁都想要我们一起走出这里,现在算是什么啊?你辛辛苦苦考了那么多分,你那么多分都浪费了你知道吗?”
“你学习的那么多日日夜夜,你做题用掉的那么多墨水,你努力考这么高就是为了留在这吗?”
“你不是说过你要向我证明你可以的吗?你知道多少人期待你考上第一的高校吗?”
“够了!”
方隐年不耐的将手插进口袋,从其中拿出手机,准备往前走。
“你去哪?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妹妹?”寇青拉住他的手腕,雨落下来了,她再也不用担心泪水被看见。
方隐年看着面前那张被雨水打湿的脆弱惨白的像是昙花一样的脸庞,转过身:“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我要你拒绝岩山大学。”雨大的寇青睁不开眼,她声音几近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