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我把星星摘下来了,厉不厉害。”
寇青踮起脚因为冷,鼻尖和下巴都是红红的,眼睛却跟夜晚落得雪一样,闪亮亮的。
“嗯,厉害。比全世界的人都厉害。”
方隐年神色温柔的哄她,却没忍住伸出手捏住她下巴,摇了摇。
寇青被他的手冰的一抖擞,她皱眉:“你是不是又用冷水洗菜,你再这样手上的冻疮什么时候能好啊?”
晚山的冬天冷气是凶猛的不讲道理的,会顺着裸漏的皮肤流进骨头缝。方隐年那双漂亮的可当雕塑品的手,每年冬天都会生冻疮。因为方隐年从不带手套,即使是零下的天气也用冷水洗手做饭的原因。
寇青拿下方隐年捏住她下巴的手,捧在手心仔细地看,现在已经又红又肿。
关节处的一大块血色深重的伤口像一块大补丁。
寇青心口突突的疼。
冻疮是一种贫穷病。
意味着从未没有被悉心照护过,所以每年才总反反复复的复发。
寇青将那双冰冷的手捂在一起,搓来搓去低下头努力的哈气想要温暖他。
“不疼吗?”寇青问他。
疼吗?方隐年手被握着,软绵绵的触感,却有点恍惚,这是他从小到大第一次有人问他疼不疼。
疼吗?自然是疼的,可是有什么用呢,从小他就已经习惯手上的冻疮。
不仅是疼,还有嘲笑,贫穷的无父无母的嘲笑几乎围绕了方隐年的童年,他小时候漂亮却瘦小,看上去比同龄的小孩几乎是体型的一半,但性格就已经很怪了,整天板着一张最漂亮的小脸,却穿着最破烂的衣服。他最开始被嘲笑的时候打不过,但他很聪明,他很快就发现,当受伤的时候,流出的血会让围攻他的小孩子们恶心厌恶。
原来血是这么恶心的东西。
后来呢,再没人能欺负他,他却始终不愿意在冬天穿暖,治疗冻疮。
他太习惯了痛苦,习惯了不安逸。
但现在他那生了疮的总已经不会痛的伤口却蠢蠢欲动着。
有种血肉挣扎着愈合的痒意。
他缓过神,看着眼前寇青微微歪头皱眉的一副关心的大人模样:“有你心疼就值得了。”
咻砰——
烟火爆竹的绽放声从窗外迫不及防的炸开,两人都同时朝着朝外的烟花看过去。
寇青面孔被烟花一阵阵映照出红绿色彩,看着在烟火下驶过的绿皮火车,画面美的像是日剧里的美好的大结局,她欣喜的转过去看方隐年,却撞进他黝黑的眸。
方隐年任由手被寇青拉着,靠在桌子旁,在这么绚丽的烟花下,却目光专注的只注视着她。
寇青的心脏突然落下一拍。
等到两个人忙活着将锅子和配菜端到客厅,电视上已经开始喜气洋洋的开始t直播舞蹈,舞台满目都是红色,面前的小锅咕噜噜滚起来小泡,狭窄逼仄的小屋,春节红的电视,红滚滚的火锅和氤氲的雾气。
寇青笑得眉眼弯弯感叹:“我好喜欢过年噢。”
“为什么?”方隐年抬眼问她。
“就觉得所有人都喜气洋洋的,什么样的仇啊什么样的恨啊,都可以暂时放下,在这样的夜晚,全中国的人都守着看一个节目,真的很神奇啊。”寇青站起身,拉开半那常年合着的幽绿色的窗帘,指着窗外对面的筒子楼,窗户里透出来的各色各样的画面说。
“快吃饭,一会冷了。”
方隐年对其他人家没什么兴趣,对这种很抽象的喜气洋洋和神奇的概念没什么共感,只坐在桌子边敲了敲碗,喊寇青坐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