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人!”
丹朱大喝一声,欲语泪先流:
“你儿子赵继在梅府做客宴饮,酒后强占我姐,令我姐有孕,给了梅府一笔钱,允诺来日提携梅常平,便想摆平此事!这你怎么不敢说!”
骊珠心下骇然,猛地看向赵维真。
赵维真却神情无波无澜,那张寿桃似的圆脸仍是笑呵呵的,很和气无害的样子。
“胡言乱语,不过想甩脱杀人罪名而已。”他笑道。
“我杀人?我杀的就是这群畜生!梅府上下护不住我姐,为了遮掩丑事,她婆母先是给我姐姐下毒堕胎,害得我姐姐久病不起,见这胎依然堕不下来,她公爹竟然还用棍棒打我姐的肚子!”
丹朱字字淬着火,恨不得能阖府上下通通烧个干净。
“我爹不敢给我姐讨个公道,我不怕你们,今日杀人者郑丹朱,不只要杀梅府这群畜生,待我救出我姐,赵维真,下一个死的就是你和你儿子!”
她手中提着一把血刃,刀身被已砍得卷刃,满身煞气腾腾,仿佛地狱爬出来吃人的恶鬼。
骊珠唇上骤然失去血色,满脑子都在回荡两个字。
完了。
丹朱与赵维真血海深仇,赵维真定然不肯放了丹朱。
外面的红叶寨众匪一触即发,而伊陵的新都尉已经上任,随时都能调来三千常备军。
她要怎么稳住局面?怎么救人?
骊珠看向陆誉。
在他怀中,还有他们最后的底牌。
要现在动用吗?
不,不行,她有名无器,在场全都是赵维真的人,她没有把握能够号令他们。
怎么办?
怎么办!
骊珠心跳加速,背后一片黏腻汗水,四肢因过于紧绷而不受控制的微微发颤。
也正是在此时,骊珠忽然意识到一点。
前世,这一切会不会也发生过?
葭草渠夜袭,丹朱血屠梅府被困,红叶寨的山匪们重义气这点一旦被人利用,会发生什么事?
倘若裴照野又不在……
他当然不在。
裴照野只有一个,他顾了这一头便顾不得另一头。
他前世离开伊陵时,虞山上的红叶还如旧吗?
骊珠的颤抖突然停止了。
因为她意识到,这本身就是个必死的死局,甚至前世就已经走到过最坏的地步。
既然如此。
无论她做出任何决定,都不会更坏了。
“赵郡丞,”火把噼啪声中,骊珠侧身对赵维真道,“我替你平今日之事,你送我平安离开伊陵郡如何?”
丹朱和长君俱是一怔。
“最迟还有一刻,红叶寨的山匪就会赶到支援,我告诉你他们会从哪边来,让你们可以提前设伏防备,你们这些官员,受红叶寨的牵制已经很久了吧?你把他们和郑丹朱一并关押起来,明日午时,当街问斩,从此伊陵郡便只知你赵维真,而不知裴照野,如何?”
赵维真静静听完骊珠这一席话,古井无波的眼神里终于有了一丝动容。
果真是个懦弱无能的公主。
他今日见这个叫长君的侍卫与红叶寨的人混在一起,便知她与红叶寨暗中联手。
还以为她有几分智谋胆量,没想到一看形势不对,便立刻倒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