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简凡凑过来,压低声音,“我们守护住了你的花。任重道远,你加油。”
他拍拍向嘉洋肩膀,长吁短叹。
“要不你把这花送给我和姚小川,送给萌姐,或者干脆店里学徒你都挨个送一份,就不给陈述送怎么样?”简凡给他出馊主意,“孤立我们老板,让他见识见识什么叫群众的怒火。”
听说陈述竟然要丢花,向嘉洋其实不怎么在意,他手指弹了弹花瓶,笑:“这是我的个人财产。要杀要剐请先当面来和我对峙一下。”
“那你这花我们能拿吗?”简凡问,“挺好看的,你每天都订,放着也是放着,花期那么短,迟早枯萎,要不完事了晚上下班我们一人挑一捧走?”
“不能。”向嘉洋说,“对外你们要这样宣传,就说这花是运营的挂牌,哪天花瓶里没有花了,就说明运营小哥谈恋爱了,往后所有的鲜花只送给他喜欢的人。所以那些对他有意思的人可以收收心了。名草有主。”
简凡差点笑岔气:“行,你最有梗,你说了算。”
简凡这人别的优点难说,特别好的一点是够硬气。他和向嘉洋处得来,喜欢向嘉洋的性格,彻底把向嘉洋当成了自己人。
于是他就按照向嘉洋的说法,在钛谷店内广而告之地宣传。
此花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全世界都知道钛谷店新来了个运营小帅哥,单身,爱花如命,挂牌招婿。
这个噱头可能挺有意思的,下午来了好几拨客人,进门先去前台花瓶处打卡拍照,几个年轻的姐姐边看着花边偷笑,还问简凡,你们店的运营呢?在哪里?请问可以合个影吗?
向嘉洋一下成了吉祥物。
香喷喷的女孩们聊完天,笑着给向嘉洋送了糖果,而后离开,紧接着来了一波浑身是烟味的男人,各个染着黄毛纹着花臂,也说要和向嘉洋合影。
向嘉洋同意了,刚刚走到镜头里,旁边一个男人就握住他手腕,非要向嘉洋搂住他的脖子,来个近距离的合照。
电光火石的某个瞬间,向嘉洋的眼神变了。
而且变得很快,瞳孔只有一瞬细微的颤抖,紧接着是耳边响起轰鸣。
向嘉洋脑子里出现危险的信号。
他推开了男人,侧身说了一句:“抱歉,我去一下洗手间。”
向嘉洋的步伐很乱,几乎是扶着墙走,他眼疾手快带上洗手间的门,反锁,靠在墙边缓缓地蹲下来。
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眼前出现了重影,洗手间内的消毒液从一个变成两个,又变成六个,还带五颜六色的描边。
世界斑斓不已。
眩晕感一阵一阵袭来,这样的副反应向嘉洋很熟悉,他不再乱动,安静地蜷缩在角落中,抱着膝盖将自己包裹起来,好像回到了温暖的巢中,得到庇佑。
冷。
分明是三十多度的炎炎夏日,和封闭不透气的室内。
可是很冷。
向嘉洋闭上眼睛,调整呼吸,太阳穴突突直跳,手腕上青筋在抖动。
惨白的唇色暴露他此刻的狼狈。
很多不同的声音响起,回忆里有糟糕的山村,破败的街道,还有一塌糊涂的青春。
这些声音纷乱刺耳,向嘉洋忍着,混沌之中,忽然有一道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的嗓音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向嘉洋。”
手边的门被人拍响。
陈述低沉好听的磁嗓拨云见月般,扫开了那些声音。
他重复了几遍,“向嘉洋?”
“在。”向嘉洋开口,握着门把手努力站起来,两腿颤颤,“陈老板,我在。”
陈述确认道,“简凡说看见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里面半天都没有回应。
向嘉洋觉得自己可能真的中邪了。以往他绝不会在这种时候出现在人前,然而理智的天平左右摇摆,绷紧的弦骤然断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