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邑,你也留在这里。”
阙烬兰看着他的背上的绷带被鲜血浸然,显然创面过大,不能止血。谢邑听闻皱着眉头想要从沙发上站起来,被阙烬兰轻轻按住肩膀:“听话。”
谢邑如今失血过多,不要说解决失常世界了,就连跑起来都成问题,他显然也明白自己的身体状况,只是想到阙烬兰要一个人面对失常世界多少有些担心,恍惚间站在他面前的不是“琅姐”的外壳,而是一只比手还要小的小鸟。
“交给我。”
女人一贯保持着让人安心的语气,谢邑知道多说无用,只能点点头。
“相信你,注意安全。”
她必须要快,不知道谢邑还能撑多久。
在失常世界里死去的人,在现实世界也会死去,而只要还留着一口气,回到现实也会安然无事。
出了房间,在她到达六十楼楼梯间的时候,仿佛周不黑心有所感似得,一声巨响随之响起。
“砰——”
黑影背对着窗户,看着阙烬兰。
“你来了。”
“你在帮我们。”
阙烬兰看着矗立在窗前悲伤的黑影。
每次巨响响起的都恰恰好,给人线索又引人深入,除去爬楼的艰辛,几乎是善意的。
周不黑摇摇头,“我也在帮自己,周天黑想要维持失常世界的运转,就得把我困在这里,源源不断的制造恶念。”
他轻轻叹了声气,黑影之下的纯洁灵魂满是孤寂。
“多少年了,不得自由。”
“我眼看这高楼起,眼看着多少同族在这鸭堡之下迷失自我。”
“周远黑,你知道他为什么恶念是被荆棘捆绑吗?”
周远黑一开始也不喜欢鸭堡,谁喜欢因为自己生而为鸭,就必须得走一条特定的路线呢?
凭借着好颜色和天赋,他不用怎么努力就可以在各种训练和特定考试中拿下好成绩,这也引起了周围人的妒忌。
他们孤立他,排挤他,甚至上升到各种语言和肢体上的霸凌行为。
可在他当上状元之后,一切都变了。
他们再也没有资格欺负自己,甚至凭借着自己的一句话,就可以被关到刑房,或者只要他愿意,他就可以亲自行刑。
族长在把鞭子递给他的时候,笑着说:“远黑,这就是权利的滋味。”
他看着绑在十字架上的霸凌者,突然一股胸口处涌现出一股狂热,他几乎都要颤抖了,却不是因为害怕。
“荆棘从来不是束缚着他的鸭堡,而是他自己对于权利的渴求。权利把他束之于高高在上,却又让他和我一样不得自由。”
周不黑叹息着。
“霸凌者固然有错,可真正的罪魁祸首却是这个肉弱强食的鸭堡和构建出权利为王这个生态概念的周天黑。”
阙烬兰想起周远黑身上那些细密的小血窟窿。
“权利滋补着周远黑,同时又在他身上吸血。”
“谢谢你,周不黑。生前你被困于这一方天地,我定叫你死后如归旷野,风来光照。”
在她说完这一句话后,周不黑身上的黑气竟然散去,从窗户的缝隙溜走。
一位清瘦温润,眉眼间笼罩着淡淡愁思的清俊男子就这么出现在了阙烬兰的面前。
“是我该谢谢你。”
再次回到二十楼,在那间承载着被霸凌岁月的宿舍里找到了已经恢复原身的周远黑。
周远黑此时正在照看着昏迷不醒的周近黑,似乎也不意外阙烬兰闯入房间,他右手的袖子空空,脸上也没再因为骨裂的疼痛而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