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视线越来越模糊,我昏昏沉沉看了眼挂钟,已经是晚上十二点多了。就在我即将进入梦乡的一刻,身边的绒垫微微陷下去。是杨璐坐到我旁边,她手里举着的橙色鸡尾酒吸引力我的视线,也让我瞬间精神过来。这是严凛搬上来的那箱酒,而我今天竟然忘记去拿。我有点气恼地坐起身,拍她肩膀,“这酒还有吗?”
“什么?”她没想到我的关注点如此奇特。
我目光一动不动盯着她手里的酒瓶,她也了然过来,“没了,楼下还有几箱,你想喝自己去拿。”
自己拿……那算了,我偃旗息鼓,又窝了回去。
“夏优。”她转头看我,轻飘飘地开口“我挺服你的。”
她看起来蛮认真的,我一时竟不知道这是揶揄还是夸奖,只能尴尬地笑笑。
杨璐把手里的酒瓶放到桌子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又用瓶口指引我向客厅看去。我不知所以,抬眼望去,但只看了一眼就移开视线,忍着不适,面无表情问她:“你想说什么。”
客厅里在玩类似“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严凛可能受了惩罚,正低头吻白苒的脸,我不知道杨璐让我看这个是什么意思,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她也喜欢过严凛寥寥几日。
不过杨璐显然是喝多了,平时伶牙俐齿的人开始胡言乱语,“还不如和你在一起。”她这样和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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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如和你在一起。”我在心里又念了几遍,明白过来她的潜台词。如果喜欢的是我或者别的男人,都不会显得她输得那么惨,最起码会让她觉得自己只是输在了不能改变的天生性别上而不是成为另一个女生的手下败将。
我了解她的心思,却不知如何安慰她,如果此时严凛领来的是一个男生,我估计会比她疯狂一百倍。
“你以后打算怎么办?”杨璐又问,显得很关心我的样子。
“就这样。”我实话实说,不是说我要去当第三者,而是严凛有没有女朋友,对于我的态度都不会改变——简单来说就是无视。那既然他不变,我也不需要改变,以不变应万变就是我的策略。
杨璐笑了,站起身对我送出今年第一声祝福,“goodck”,她说得真心实意,说完就走回人群,继续开展她八面玲珑的社交活动。杨璐走后,我又恢复了刚刚的慵懒,半梦半醒之间,我感到电视被人换了台,再次睁开眼睛时只看到电视机上的男主播嘴一张一合,用极快的语速播报着紧急新闻——今晚波城将迎来开年来最大的一场暴风雪。
我望了眼窗外,果然已经飘下来大片的雪花。方才还热络的派对也被这场不约而至的暴风雪冷冻了下来,众人开始告别,准备在这场自然灾害到来前安全回家。
我并没有什么需要单独告别的对象,但还是想和严凛说句“新年快乐”,毕竟今天之后,下次见面又不知何时了。已经走了几拨人了,空荡了许多的房间,我的一举一动都暴露得清清楚楚,我挪着步子,磨磨蹭蹭地靠过去。严凛已经穿上了大衣,黑色的风衣衬得他整个人更加不易靠近,冷若冰霜。白苒站在他对面,正体贴地帮他系一条灰色的羊绒围巾。我忍了又忍心口难抑
,的积雪越来越厚,路越来越难走,我感觉自己已经走了很久了,可是好像才走出去几百米。
我小时候一直不理解卖火柴的小女孩怎么会被冻死,今天算是彻底明白了。
身旁突然传来尖锐的喇叭声,我转过身,车灯晃得我眼晕。借着光,我审视了一下我刚走来的脚印,不觉得自己有任何违规的地方。我站了几秒,直到后排的车窗降下来,传来一声暴躁的喊声“上车!”
这声音有些熟悉,我不由得凑近些,看到了肖睿一张嚣张的脸。
“不想冻死就赶紧的。”他催促。
我顿时十分感动,在这样的天气下,即使我们有再多的积怨,也可以被他这种小小善举轻易化解。
我麻利地上了车,刚想说谢谢,就听到肖睿小声嘀咕“妈的,还以为是方一航。”方一航是我们的另一位同学,貌似也是肖睿合租的室友。
我莫名其妙地看他,他找到出气筒般骂道,“你他妈是不是故意的啊!穿和人家一样的衣服,我还以为是一航,让……”他停了下来,心虚地瞄了眼驾驶位后又转向我,凶狠地威胁:“总之,今晚就当你走运,别他妈给我自作多情!”
我的心情随着他这几句话坐起了过山车,先是愕然,又猛然惊喜,试探着瞄了眼后视镜,果然看到了那张帅气又没有温度的扑克脸,那种惊喜和快乐瞬间温暖了我刚刚冰冻的四肢和血液,我又心潮澎湃起来,一边感谢肖睿的眼拙,一边觉得严凛脾气真好,如果我是他,一定会把这个没长眼的扔下车。
一辆车上三个人,除了我,两个都陷入绝望。
“你住哪儿啊?”肖睿没好气地问我。
我报出来我住的公寓名字,他面目狰狞起来,毫不避讳地问前排的人:“怎么办?我比他先下。”
我……我又不是什么嗜血狂魔,电锯杀人犯,武力值也远远比不上严凛,难道我能强上他吗?如果可以的话,还用等到今晚吗?
严凛应该也觉得我没什么威胁,淡定地说了句“没事”。
很快,车开到了肖睿家路口,我跟着他一起下了车,在他惊诧的目光中没有一丝拖泥带水地跳上了副驾驶并迅速按下了门锁,趁着严凛再次启动之时冲他做了个大大的鬼脸。
隔着车窗我看到他在狂风中越来越凌乱,也越来越遥远。
车内只剩我和严凛了,我肆无忌惮地扭过脖子,看这张从没对我展露过笑颜的脸。从他锋利的眉宇到高挺的鼻峰,再到略平的一字型下颌。我看得专注又直率,他很“纵容”我这样的行为,因为根本不愿和我多说一句话。
衣服上落上的雪花开始融化,顺着我的大衣衣摆往下流,我害怕弄脏高档车的皮椅,扽出来毛衣的袖子去擦。
严凛适时递过来一盒抽纸,他的手指修长,扣在纸盒的边缘。这么正常的举动却让我产生了悸动,浮想联翩起来……我默默接了纸巾,先说了“谢谢。”等到终于擦干净之后,才说出了憋了一晚上的祝福——“新年快乐。”
严凛若有似无地“嗯”了一声,接着说“夏优,我有女朋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