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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诗（第2页）

中年男子声音冷得像是从寒铁里磨出来的，道：“在下姓应，应天的应，世人谤我何足道，我自长风破夜流的应，单名一个悔字。”

应悔。

荀演怔了一下，心中暗想：世上起名奇人她也见过不少，可用一首和自己姓氏不相关的诗来引出姓名的，这倒是头一遭。

真真奇哉怪也。

不过她也懒得多问，心道：人世怪事多如牛毛，何必惊讶。

只是这诗倒有点意思，待会记下来，写进书里。

她目光落到应悔怀中，那襁褓里的婴儿还没满百日，粉团似的，睡得正沉。

荀演随口问道：“令妻呢？”

“死了。”

荀演忙道：“抱歉，我不知你妻子……”

“你知道。”

“我知道？”她皱眉。

“你会法术，自然知道。”

荀演被这逻辑噎了半晌，才道：“我会法术，也不代表我认识你亡妻。”

“她在断脚山里。”

“什么山？”

“你真不知道？”应悔似笑非笑地盯着她。

荀演迟疑片刻：“不……等等，我好像听过。你说的断脚山，是融城那边？”

“是。”

气氛微妙地一滞。

荀演不欲深谈，便扭头打断那边吵个没完的兄妹：“这位姑娘，敢问芳名？”

其实，杜伯商方才喊出“云宣”二字时，她就已知晓。

但她想套出别的事，得绕点弯，不能太直接。

“小白脸，你可记好了，本大小姐叫杜云宣。”

“杜云宣？”荀演顺口复了一遍。

杜云宣立刻火冒三丈：“你敢直呼我的名字！兄长，还不快替我杀了他！”

荀演啼笑皆非：“是你自己告诉我的名字，我重复一遍，也成了不敬？你三番两次要取我性命，怎得如此不讲理？小心嫁不出去。”

“谁说我嫁不出去！”杜云宣气呼呼地指着应悔，“你到底娶不娶我！”

应悔连眼皮都没抬：“不娶。”

“你看！”杜云宣立刻红了眼圈，扭头去找兄长告状，“他欺负我，兄长，你要替我报仇！”

杜伯商一向对这妹妹言听计从，颇像她身边那条被驯得乖巧的猎犬。

她想要什么，他便拼命去夺；哪怕是别人的东西，也不惜以命相搏。

只是——杜云宣的喜欢，总不超过三天。

得不到时茶饭不思，得到了两日便腻，转头又去追逐新的玩意儿。

杜伯商曾想，也许若想永远留在她心里，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她得不到。

他此时顺从妹妹，逼应悔娶她，说不定妹妹下一刻就将应悔丢掉。

杜云宣瞧见兄长的目光始终落在应悔身上，神情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