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语直接得近乎残忍,但盛庭只是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仿佛早已接受这个事实。
“但是……”沈臣豫话锋一转,眼神变得无比复杂,里面翻涌着困惑、挣扎,以及一种连他自己都后知后觉的情愫,“但是后来……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事情就变了。”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有些漫无目的:“我讨厌你出现在我那些无聊的宴会上,可如果你不在,我又会觉得那场宴会更加索然无味。我讽刺你利用oga的身份捆绑我,但我……不否认对你着迷。”
沈臣豫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种连自己都难以置信的温柔和困惑:“是啊……我为你着迷。”
他看向盛庭,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真诚和迷茫,甚至带着一丝痛苦的自我怀疑:“在我什么真相都不了解的时候。”
沈臣豫向前走了一小步,这一次,盛庭没有再后退,只是怔怔地看着他,仿佛被他震住了。
“盛庭。”沈臣豫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卑微的恳求,这在他身上几乎是不可思议的,“我……我今天才知道这些事情。我不是在可怜你或是同情你,我也不希望你觉得我是因为这件事情才对你有所改观。”
“爱上你是在这之前的事情。”
“对我来说是一件很纯粹的事情。”
“我只是觉得,你受苦了——如果我早一些知道,我不会这样对你。”
“你可以少受很多委屈。”
他看着盛庭微微睁大的眼睛,看着其中翻涌的复杂情绪,继续艰难地说道:“我知道,现在说这些……很可笑,也很迟。”
“我也知道这可能改变不了你的想法和决定。”沈臣豫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几乎不易察觉的干涩,“但我希望你能了解,我的歉意。”
“还有,我的心意。”
室内一片寂静,只有两人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盛庭完全愣住了。
他设想过沈臣豫可能会有的各种反应——愤怒于被利用的彻底、鄙夷他不堪的过去,或者,最好的一种,或许是带着一丝愧疚的、冷静的同意离婚。
唯独没有想过会是这样的。
没有怜悯,没有施舍,甚至没有因为得知真相而产生的、居高临下的谅解。
沈臣豫说,爱上他是在这之前的事情。
是一件很纯粹的事情。
每一个字,都像一颗投入他死寂心湖的石子,激起一圈又一圈无法平息的涟漪。
那层包裹着他心脏的、用来抵御伤害的厚壳,在这份过于直白又过于珍贵的纯粹面前,竟开始出现细微的、碎裂的声响。
他动摇了。
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剧烈地动摇了。
之前沈臣豫表达心意,他虽有心悸,却总觉得隔着一层无法穿透的迷雾——那份心意是对那个被沈臣豫误解的、心机深沉的盛庭?还是说沈臣豫真的能够越过表象看透真正的盛庭?
他不敢信,也不愿信,离开是保护自己也是放过对方。
可现在,迷雾散尽了。
最不堪的、最难以启齿的真相被摊开在对方眼前,他失去了所有伪装和屏障,赤裸地、狼狈地站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