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什么?谄媚还是忏悔?但不管怎么说这句话再怎么听也像是婚礼时“Yes,Ido”的前一句啊!难道说陆寰是在剑走偏锋表露忠心吗?不过话说回来好像别人对他一直都客客气气,反倒是自己一而再再而三蹬鼻子上脸……
“你这家伙……终于肯放弃跟意大利人学的轻浮做派了?好吧,那我看在你这么诚恳的份上,这段时间就不追究岗位调动这件事了。”源澈如是说。
伞沿投下的阴影恰好落在陆寰高挺的鼻梁,他的嘴角极轻极淡勾起,片刻又加深笑容,掩盖下去一丝转瞬即逝的失落。
笑一下什么意思?不是能说会道吗怎么这时候哑火了!小心我跟你玩文字游戏哦!
“其实澈顾问怎样都好,追不追究我都乐意受着,”陆寰随后说,“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仅此而已。”
源澈下意识去拉冲锋衣的拉链,指尖摸到顶端时才意识到拉扣早已没有继续上移的余地,只得不自然地扯了扯领口,将半张脸埋进柔软的抓绒内搭里,闷闷地说:“好冷,再不过来,我待会儿就真白头了。”
说完也不等人,转身抬腿就踩进即脚踝深的积雪,登上蜿蜒覆冰的山路。三秒后漫天呼啸的风雪骤停,那把花里胡哨的伞又撑在他的头顶,隔绝出一方静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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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搜索仍然没有任何进展,队员们的体能也消耗殆尽,纷纷挤在帐篷里就着热水啃玫瑰酥饼。源澈看着面前的地图被打满一半的叉,逐渐开始怀疑自己对于封天印藏身地的判断。
马局长的针对行径虽然恶劣,但他的告诫的确没错,日头才刚一下山,失去唯一热量来源的地表温度瞬间骤降,没有保暖设备,人在外面待上几分钟就会面临失温的威胁。
源澈不得已叫停夜间搜查工作,让他们都回去好好歇息,等明早温度回升了再继续。
“大巴车马上到了,你还不走?”弈渊探头进来问。
“总得有人留下来守夜吧,万一正好错过了怎么办?”源澈摆摆手,打了个哈欠。其实他也有点困了,超三十个小时满负荷运转,让他的大脑皮层异常活跃,心脏搏动感也愈发突出。
不过夜晚正是一天中最不能松懈的时刻,毕竟……
“快看那边!灌木丛后边是不是有个东西在动!”
“我天!熊不是应该在冬眠吗?”
源澈和弈渊登时停止交谈,一阵风似的卷出营帐。月光吝啬,能见度很低,只能看见十米开外的低矮植被后面隐隐有一个棕黄色轮廓,与如临大敌的怀天局众人遥遥对望。
“那不是熊。”
源澈排开众人,越身最前方,把下属们挡在身后。他召来与澈,右脚划开与肩同宽,双手握刀举至肩头,摆出战斗姿态,整个人宛若蓄势待发的满弓,“所有人都往后撤,有多远跑多远,这不是你们能应付得过来的东西。”
“这什么?”弈渊顶了上来,在他身旁问。
“传闻中会带来灾异的妖兽,‘恐慌之神’雍和,也是封天印的守护兽。”源澈死死盯着对面动静,“估计是白天被我们的大规模搜寻惊扰,不得不夜晚冒险反击。抛开你我性命不谈,能够证明封天印确实还在附近也是一条好消息。”
弈渊汗颜:“抛不开。”
雍和从灌木丛后往前走了两步,全身都暴露在众人视线里。它像一只向鸟类进化岔了的猿猴,棕黄色皮毛包裹着奇长无比的四肢,鼓圆的双眼和鸟喙都呈现出赤血的颜色,至少有两层楼那么高。
然而雍和并不像要来踢馆的样子。它谨慎而警惕地朝怀天局帐营地走来,仿佛被逼无奈深入敌军和谈的使者,即将突破两方安全距离时识趣停下,低头与源澈对视。
这分明就是王母宫偏殿房梁上的那双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