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为昭问道:“有具体位置吗?”
“嗯,有的,我发给你。”裴时寅说着,迅速把裴汐凝发来的位置转发给了顾为昭。
操作手机时,裴时寅才发现几天前顾为昭发给他的信息。
是一套专门针对他体能适应程度的训练方案,里面详细写了每天的训练内容和强度。
看得出来花了不少心思。
因为穆南停离开那晚打来的那通电话,他吓得一直没敢开机,直到今天早上要来陆宁昱家,才把手机开机带在身上。
早上一路奔波,手里又提着东西,也就没顾上看信息。
顾为昭收到定位后,立刻打开车载导航,搜索好路线,踩下油门,车子便朝着目的地疾驰而去。
去往江城的路上,裴时寅因为担心关玉凤的伤势,没怎么说话,眉头一直紧锁着,手指不停地在手机屏幕上滑动,一直在用短信跟裴汐凝沟通具体情况。
裴汐凝只回复还在手术,人没出来,还不知道具体情况。
一路上连问了几次,都是同样的结果。这让裴时寅的心一直悬着,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顾为昭见他忙着,也没打扰,就安静地开着车,只是目光会时不时地落在他身上,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担忧。
三个小时后,车子终于抵达了医院门口。
顾为昭的车刚停稳,裴时寅道了声“谢谢”,便急匆匆地朝着裴汐凝说的病房楼层跑去,脚步快得带起一阵风。
顾为昭原本想跟过去,结果转眼的功夫,裴时寅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医院大厅的拐角处,他也只好作罢。
熄了火,扫视一圈,看到街边有卖水果的商铺,便径直走了过去。
裴时寅赶到关玉凤的病房楼层时,她刚做好手术被推回房间没多久。
病房里挤满了关玉凤的娘家人,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焦虑和悲伤,气氛十分凝重。
裴汐凝不敢进去,又特别担心关玉凤的伤情,就一直没走,只躲在不远处的拐角偷偷观看。
一见到裴时寅的身影,她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又哭了出来,一边哭一边控诉:“哥,三叔他太可恶了!世上怎么会有他这么不要脸的男人啊!把三婶害成这样,他自己倒不知道躲哪儿去了!”
裴时寅现在没心思讨论裴添良,满心都是关玉凤的安危,急忙抓住裴汐凝的胳膊问道:“我妈她现在怎么样了?”
裴汐凝瘪了瘪嘴,用手背擦了擦眼泪,吸了吸鼻子回道:“跟那些人争执的时候,好像是被推倒撞到了头,缝了好多针。胳膊也被那些人拉扯得骨折了,其他地方伤得严不严重还不知道。三婶的爸爸……也就是外公,好像还在重症监护室。听护士说,外公本来就有高血压,被那些人一吓一气,当场就倒下了。医生说还不知道啥时候能醒,就算醒了,恐怕也会落下偏瘫的后遗症……”
裴时寅眉头皱得更紧了,脸色阴沉得可怕,手指因为用力而捏得“啪啪”作响,心里的怒火几乎要喷涌而出。
他又问:“你是怎么知道这事的?裴家就没其他人来看看我妈吗?”
裴汐凝吸了吸鼻子,声音依旧带着哭腔:“那些人去三婶家闹事的时候,三叔……不,裴添良怕真闹出人命,就给我爸打了电话,我正好在旁边听见了。奶奶和二婶,还有姐姐她们也来看过一眼,但是被三婶的娘家人赶出来了,她们就先回了。三婶娘家人现在很生气,不想见我们裴家的人。”
她抽泣了几声,又拉着裴时寅的胳膊,带着恳求的语气说:“她娘家人知道你在三婶心里分量重,说只有你能进去见她,所以我才赶紧给你打电话的。哥,我想跟你一起进去看看三婶,我保证不说话,就看一眼。”
裴时寅沉重地点了点头,抬手拍了拍裴汐凝的肩膀安抚道:“好了,我知道了。走吧。”
裴时寅的身影刚刚出现在病房门口,关玉凤的母亲,也可以说是裴时寅的外婆便瞧见了他。
老太太脸上还有未擦去的泪水,双眼红肿,满面愁容,目光一直紧紧锁在病床上还未苏醒的女儿身上。
“时寅,你来啦。”老太太沙哑的声音响起,带着浓浓的疲惫。
屋里的众人听闻,目光也齐齐看向门口,其中一个中年男人,是关玉凤的哥哥,眼眶通红,带着哭腔哭诉道:“时寅,你总算来了,你妈进手术室前还在念叨你,说千万别告诉你这件事,怕你担心……”
裴时寅红了眼眶,鼻子一酸,脚步沉重地慢慢靠近病床。当看见关玉凤现在的模样时,眼泪再也控制不住,瞬间夺眶而出。
关玉凤头上缠着厚厚的绷带,渗出血迹,一条胳膊打着石膏吊在胸前,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毫无血色,和平日里那个温柔爱笑的模样判若两人。
众人看他落泪,积压在心底的悲伤也瞬间决堤,又都没忍住一起哭了出来。
房间里顿时充满了断断续续的抽泣声,悲伤的情绪弥漫在每个角落。
原本这诸多事情都是因裴时寅而起,若不是发生了刘洪铭那档子事儿,关玉凤就不会跟裴添良走到这个地步,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但老太太虽为妇人,却明事理,她心里很清楚,即便裴时寅当初没来到裴家,就冲裴添良这个吃喝嫖赌样样俱全的德行,悲剧迟早也会上演,只不过是换个方式罢了。
老太太毕竟年长,经历的事多,她抬手拭去了泪水,极力压制着悲伤的情绪,对众人说道:“好啦,都别哭了,凤儿还能躺在这就是万幸,事情已经发生了,光哭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