颗狄极不情愿地起身,走到廊下与盛祈霄并肩站着,不可避免地又扫到他凌乱的衣着。
“嗯。他给我穿的,他向来没什么耐心。”盛祈霄装模作样理了理衣领。
谁问你了?
颗狄险些翻了个白眼,好歹忍住了,面上一片恭敬:“照月节都过去快半月了,您身上的那些痕迹还舍不得消下去吗?”
“”盛祈霄冷冷瞥他一眼,本想奉还几句,又觉得他同妻子常年异地,心理扭曲是正常的,也就懒得与他计较了。
“我以为今天,你不会去的。”颗狄适时转开话题。
“为什么不去?你教我的,扮可怜。”盛祈霄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神柔和了下来,“效果很不错。”
颗狄没有谴责他,但心里还是为沈确感到一丝悲伤。
“他的记忆有些混乱了,”颗狄回想着沈确白日里的说辞,“他一直以为,他是因为担心你,出门寻你才落入神庙底。”
盛祈霄“嗯”了声,面上无波无澜。
“你早就知道?”
盛祈霄摇头,“我只以为他是受幻术和瘴气影响,不知道是和从前混淆了。”
“这倒算是一件好事。”
盛祈霄不说话了。
思绪被拉回雾最浓的那几日。
那是小楼中最热闹祥和的一段时间,他学会了外界的消遣游戏,沈确对他的态度也有所软化,甚至还会对他吐露心声。
一切都如他所料,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直到那天,闲不住的长老们又聚在了一起,对他为了留住沈确放出毒雾的行为表示强烈的不满。
他冷漠地听着,只觉得聒噪,但还不到完全撕破脸的时候,便忍着没发作。
他与沈确的婚礼,还用得上这些老家伙,如果没有他们的参与,仪式就显得太过简陋。
沈确喜欢隆重。
作为交换,他慷慨地施舍给他们一罐子血,足够他们用上好一阵子了。
自他进门开始就喋喋不休的几张嘴,这才消停了下来。
他迫不及待地想起身离开,却被那群整张脸都快被皱纹吞噬的老不死们,用尽了手段拖住。
直到蝴蝶带来了沈确的消息。
为首的老东西浑浊的双眼里满是精光,嘶哑难听的声音得意洋洋:“你终究还是年轻,不要太过自负,我虽对付不了你,可总能找到机会动动别的人。”
“这次只是给你的一个小教训,不能什么事都按照你的想法来,你总得给我们留些余地,才是长久之计啊。”
瘦竹竿似的一道人影迈入屋内,在长老们赞许的眼神中站起身,动作恭恭敬敬地将装着香膏的瓷瓶递给盛祈霄:“他是闻着这味道,掉下去的。”
盛祈霄没有去接,可那香味顺着夜风钻入他鼻腔。
瘦竹竿抬头看着盛祈霄,虽还半弯着腰,面上的挑衅却已经藏不住了,“和您制的香很像呢,可惜多了些甜味,还是被他区分出来了。”
盛祈霄眉头狠跳了下,屋外的浓雾顺着门缝挤进来,瞬间将瘦竹竿包裹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