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知时抬起头,红着眼眶看着他,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最终只化作一句沙哑的:“谢谢。”
秦屿沉默地看了他几秒,忽然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一个厚厚的信封,递到他面前。
“这是什么?”谢知时一愣。
“零花钱。”秦屿的语气平淡无波,仿佛给的不是一沓厚厚的钞票,而只是一张纸,“医院附近用钱的地方多,拿着应急。”
谢知时的手指猛地蜷缩起来,像是被烫到一样。“不……不用……我……”
“拿着。”秦屿打断他的拒绝,将信封直接塞进他手里,语气不容置疑,“我的男人,不需要为钱这种小事操心。”
“我的男人”……
这四个字,像一道惊雷,再次劈中了谢知时!
他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秦屿,眼泪再次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大颗大颗地砸落在那个厚厚的信封上。
看着他崩溃落泪的模样,秦屿的眸色深了深。
他伸出手,这一次,动作却带着一种罕见的、近乎笨拙的温柔,用指腹擦去他脸上的泪水。
“别哭了。”他的声音低沉沙哑,“明天手术还要你守着。去旁边休息室睡一会儿,这里我让人看着。”
他的指尖温热,触碰到皮肤,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栗。
谢知时没有躲开。
他只是怔怔地看着秦屿,看着这个如同魔鬼又如同天神般的男人,心脏像是被泡在温水里,酸涩、胀痛、却又可耻地贪恋着这一刻唯一的依靠和温暖。
他明白,从这一刻起,有些东西,真的不一样了。
他好像再也逃不掉了。
秦屿站在他面前,沉默地看着他颤抖的肩膀,许久,才极轻地叹了口气,伸手,极其克制地,揉了揉他的头发。
手术很成功!
手术室门顶上那盏刺目的“手术中”红灯,像一枚烧红的烙铁,灼烧着谢知时的眼睛。
他已经记不清自己在这条冰冷的走廊里来回踱步了多久。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刃上,心脏被无形的巨手攥紧,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濒临崩溃的神经。
父亲蜷缩在旁边的塑料椅上,双手死死捂着脸,花白的头发在走廊惨白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偶尔发出的压抑呜咽声像钝刀子割在谢知时心上。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每一秒都是煎熬。
秦屿就站在不远处,背靠着冰冷的墙壁,身影挺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他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陪着,偶尔接个电话,声音压得极低,快速处理着外界的事务。
但目光总会不时地扫向手术室门口,掠过谢知时那副失魂落魄、仿佛随时会碎裂的模样,眸色深沉如夜。
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刺鼻气味和令人窒息的等待。
那盏灼人的红灯,“啪”地一声熄灭了。
谢知时和父亲几乎同时猛地抬头,像被惊起的困兽,死死盯住那扇缓缓打开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