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维担任的职位是太乐丞,隶属太常寺的太乐署。他心里不甘于这种边缘岗位,但是能做他擅长的事,为家里多赚些钱,为弟弟妹妹树立榜样,让母亲早一点能和亲朋夸耀,他充满干劲。】
【在太乐署排练时,上面派下来的任务,他兢兢业业,来了昔日的熟客,他热情接待。当有人问起来太乐署的入口这一次怎么没有专人把手,王维忽然有一点担心,但也只是顺着上级的意思,着重强调一遍以往的规矩。】
【毕竟客人不敢怠慢,上官不能反驳。】
【排练过程中,王维望着眼前的贵客,都是他在入仕之前拜访过的人,当时以为他们亲近天子无所不能,如今却听到他们提前窥见皇家演出的窃喜之情。】
【藏不住的炫耀之心。】
客人能炫耀什么呢?
见过的不意味着拥有。
王维在惧怕什么呢?
失去的也算得上得到。
元稹跟着母亲从凤翔返回长安,昔日靖安里的宅第,既熟悉又陌生。
当年他在家里可听不到天声盘点什么唐代十大贬谪诗人。
从内院出来往前一步是父亲回来的脚步声,穿过连廊是外面书童背不出诗而受罚的惨叫声,元稹跟着一起害怕但他只需要往前跑几步,叫来西院摆弄新栽花草的母亲,在中堂里候着,柔声细语,载欢载笑,谁也催不得他去念一行诗,任由他把花瓣扯掉了一地。
时隔多年,再度回来,宅第清清冷冷。
中堂的布置倒是一如从前,元稹却怎么也想不起当年花的色泽。他的母亲四处转了转,和风煦煦,春光正好,和元稹连连感叹把这大宅子留下来果然没错。
元稹本不知道,那年父亲突然病故,母亲动了卖宅第的心思。或许当时争气一些,早一点识字操觚,他的母亲也不会觉得生活那般没有着落,甚至在凤翔时还要抛头露面敲门乞食。
元稹的不甘心涌上心头,他想告诉母亲既然今年明经及第,转年仕途定能通达,还有什么买不回来的……可终究没能说出口。
理所当然的,也可能消散。习以为常的,事后才明白。
元稹转而怨起天声里的那些话,之前天声提及行卷就足够令人不快,而今议论王维的处事,更是充满事不关己的冷漠。
天色渐晚,元稹的兄长匆忙赶回家。
“长这么高了啊,声音也变了。”
“他三岁时就看着不一般,那会儿能识得几个字,我们却总念叨他贪玩,当时有几个下人符合说他恰巧蒙对了,唉……遣都遣了。”
“多了几个花瓶彩盘,再等他吏部守选过了,每个角落都塞满,这个屏风也换成新的。”
“屏风要留着?念旧嘛,谁不是呢。其实东西都在,收在厢房了。之前的厢房那些书,有人惦记来着,送出去了一些……不多不多!本想补贴家用,但换不来几个钱。”
元稹突然问道:“还有多少?”
“钱嘛……”这个话题怎么能见面就说。
“书还有多少?”元稹继续问道。
“特意为你留着呢,”元稹的哥哥看他焦急的模样,连忙找补,“送出去的都是不堪入目的杂书,知道你有志向,而且皇帝好文学,父亲编撰的《百叶书抄》以及诗赋文史的书都还在,明经科嘛,早就不比当年了,没个进士科,还不如门荫……既然回来了,多读书,学作诗。”
“书都在何处?”
“尚在原处。”元稹的哥哥亲自带他去看。往日有人看守的藏书房,如今门上挂着锁。省下这些钱,换来装点中堂的花瓶几对。
他的哥哥开锁之前,手指轻轻一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