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鉴:“……”
顾鉴无语道:“这说到底,还不是为了三个字,得加钱么!”
奚未央道:“简单来说是这样,可细说起来,就有得扯了。如果要叫别人帮忙,少不得得给点好处,可是现在的昆仑遭受大难,它是受害者,徐春风作为唯一还能为昆仑发声的人,他的意见是要封存昆仑的典籍珍藏,留待百年后重开山门的一日。也就是说,这就绝了所有人想要直接瓜分昆仑的念头,那么从昆仑直接拿好处不成,就会想要管西境要,这样西境各派又不愿意,凭什么昆仑做的孽,要叫大家一起赔呢?再者来说,难道就非要叫别人来自家地盘上帮忙吗?一样都是出钱出力,这虚渊封印的事,他们西境各派,也不是不能自己来,你说是不是?”
顾鉴听得发晕,但他已经能大概猜到后续会发生些什么事了:“西境各派在归墟封印这件事上,意见也不统一,因为大家都希望,事情能对自己更有利,是吗?”
奚未央赞同的点了点头,颇有些孺子可教的满意。
顾鉴:“……”
顾鉴问:“所以,我们就……看戏?”
奚未央摆摆手,不介意的道:“你也可以参与进去,和他们一起纠缠。”
顾鉴:“……”
顾鉴光是想一想那群人能扯皮扯到天荒地老的样子,心里面就已经害怕了,他连连摇头,说:“可千万别,这种谈判的事情不适合我,我怕我一着急,能直接把桌子给掀了。”
黎华尊者被楚吟和陆离短暂的“医治”好后,终于清醒了两日,出人预料的是,他并没有表现得痛苦癫狂,相反,黎华尊者很平静,平静得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他也并非时日无多,仿佛只是寻常一天,他依旧维持着他一贯高高在上,衣不染尘的态度,在各门派面前,指认了蔺云岩各种大逆不道的骇人行径。
徐春风就站在他的身边,甚至为了维持黎华尊者的站立,他不得不搀扶着他。他们在人前看起来,全然是对关系良好的师徒,直到一切结束,徐春风扶着黎华尊者回房,屋门关上的瞬间,徐春风毫不客气的甩开了手,冷眼看着黎华尊者狼狈跌倒在地的模样。
——曾经的黎华尊者视这世间人与事,皆为污浊尘埃,如今却就这样跌倒在了尘埃里动弹不得,怎么不算是一种因果报应呢?
徐春风垂眸,似这般俯视他曾经的师尊,曾经畏惧惶恐到夜不能寐的人,这还是第一次,“他们说,你如今周身经脉与要穴,已经如同风干的沙土般摇摇欲碎,所以,提前连轮椅也给你备好了。”
徐春风说:“当时,我就觉得是白费功夫。你这辈子最重体面,怎么可能会容许自己,以那样失败的方式,出现在众人面前呢?”
“哈。果不其然。”
徐春风从没想过,自己的舌头,有朝一日居然还能吐出如此恶毒刻薄的话来,但他就是控制不住:“你现在强装体面,又有什么意思呢?你最狼狈难堪的模样,所有人都清楚的很。可即便如此,你也还是放不下你的面子,哪怕没几天好活,也要装的自己这一生很完美,没半点需要反省的地方吗?!”
“你懂什么!”
关上了门,远离了旁人的视线,黎华尊者那张淡定的面容,终于一寸寸皲裂,他几乎是咬着牙道:“本尊是昆仑第一天才,千年间无出其二……本尊天生就是修仙之体,二十八岁就迈入天一境,就连奚未央也无法与本尊相较……”
“怪只怪本尊眼盲心瞎,竟然错收了你们三个孽障!孽障!”
徐春风:“……”
徐春风淡淡道:“了不得,素来完美的师尊,居然还能意识到,自己眼盲心瞎,这可真是了不得!”
“只是师尊,若您眼盲心瞎,那您不就不完美了吗?”
黎华尊者一下哽住:“你——”
徐春风继续缓缓道:“蔺云岩常年造谣污蔑于我,你从不曾查证;蔺云岩私下修炼蛊术,残害同门,你亦一无所觉。还有颜诺,颜诺师妹自幼与你最亲近,相比于你对我和蔺云岩严苛,你对她几乎可以算得上是溺爱了,而随着她年岁的长大,她依旧与你举止亲昵。仙尊啊仙尊,您为何不仅全然不加制止,反而在我私下劝说师妹注意师徒身份,男女之防后,她向你哭诉,你大发雷霆,骂我心脏,所以看什么都脏。最后,你罚我到昆仑顶上天台,在冰天雪地之中跪了三个月。”
“可结果呢?”
徐春风说:“结果师妹被你刻意放纵得误以为你也对她有情,误以为她在你心中是不同于他人的。她向你倾诉她多年的爱慕之意,你却做出一副她有违伦常,你大失所望的模样,直接一掌打死了她!”
“仙尊,你好虚伪啊!”
黎华尊者:“本就是她有违伦常,居然敢对她的师尊心怀绮念!这本就是无耻至极!本尊怜她孤女,父母皆因护卫昆仑而殒命,对她自幼多加关照,视如己出,不是为了让她做这样不知廉耻的事情的!”
徐春风冷笑:“所以,你对你们之前的暧昧行为全无察觉,也不对她警醒约束,只在最后将她打死,反而还变成你有理了?——仙尊,你还真是……一如既往地活在自己的逻辑里。在你的世界里,你不论做什么都是对的,都是完美的,有错的一定是别人。哪怕别人没有犯错,但你只要不高兴了,那他就是有错,从无辩解的资格。”
“在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这一点,仙尊,蔺云岩确实与您一脉相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