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昀朗说着说着,忽然顿住了片刻,而后他才继续道:“我……没有弟子,所以早些年,才有了炼制这样傀儡的想法,后来不念来了,我又搁置在旁,前段时间才又重新想起来。”
奚未央听罢,倒也没说什么,顾鉴却是深吸一口气,不得了不得了,什么如意偶,苏昀朗这是直接整上“机器人”了!虽然还在初始阶段,但若是好好投入研发……顾鉴赶忙将自己想的说出来,他道:“师叔,这如意偶既然能根据设定来帮人做事,还能用来做许多原本不能做的试验,那若是分门别类批量生产,然后投入到各种工作中去,岂不成了一件能改变四境的大事!”
苏昀朗摇摇头,说:“你小子倒是想的美,哪有那么简单的事,首先原材料就是个问题,你当炼制一个如意偶很便宜吗?还批量生产……其次,”
苏昀朗有些落寞的道:“如今四境优秀的炼器师,是越来越稀少了。”
炼丹入门就难,千百种药草足够折腾的人头晕脑胀,炼器却不然。基础的小东西很好炼制,可好炼制也就意味着满大街都是,没什么利润,真要想做出点好东西,又是越往上越吃天赋,更不必说炼器比炼丹更需要创造力,别人做过的东西你再仿制,终究只能算二流。
苏昀朗叹了口气,不欲再多说,他只道:“玄冥山若有需要,我也可以多做几个,但到底不能代替真人来用。——也别传到宗门外头去,凡是新鲜的东西,保不齐传来传去,最后被传成什么样子。”
苏昀朗的话说的十分现实,有时候,缺的从不是好点子,而是落实它所面对的各种阻力,杂七杂八的人与事合在一起,许多计划就成了不切实际。顾鉴想到此方位面中的灵气,必然随着消耗越来越稀薄的命运,也不知在遥远的未来,最终会演变成何种模样,与此同时,父神的话音不断在顾鉴的耳畔回响:你甚至还没有意识到,长生,究竟意味着什么。
“顾鉴,从你拥有它开始,你所需要面对的,将会是无穷无尽的未来。”
父神那仿佛见惯了这样可怜虫的悲悯眼神,不时在顾鉴的脑海中浮现,越来越清晰,仿佛一个无法化解的宿命诅咒。
而这些,却是顾鉴自己一力求来的。
……
有了缚魔锁后,顾鉴终于可以不用再精疲力竭的维持场域,而蔺云岩看押在哪里,则引发了各方修士们的新一轮争执,人们既想要在这桩四境中的“大事”上沾上些功劳,又生怕事关重大,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倘若在自家的手里出了点差错,便会落得个千夫所指,得不偿失。顾鉴坚持维持了场域数日,此刻已是头疼欲裂,要是可以,他站着都能立马睡着,却还要听这些莫名其妙的人吵吵嚷嚷,他实在忍不了了,一气之下竟然强行提高了场域的限制,给所有人噤了声:“都给我闭嘴!”
修士们在进入场域时,虽然已经感受过了那种“身不由己”的玄妙感觉,但与真正被控制,一言一行、一举一动皆在他人的掌控之中,终究还是有所不同,——能够在场域内同时控制这样多天一境级别的高阶修士,顾鉴的精神力之强悍,已经达到了他们难以想象的恐怖境界。
“有什么好吵的,烦不烦啊!”
这个人担心在转移蔺云岩的时候万一有人截囚,出意外可怎么好;那个人担心若将蔺云岩交给玄冥山看管,保不齐又会生出些新“罪名”,到时候叫他们这些“名门正派”怎么看得过去?又有人提出不如轮流看管,也方便各门派之间相互监督,于是问题又回到了第一条:转移途中出事了怎么办?
顾鉴恼火道:“既然这里是昆仑,那就让他留在昆仑不就好了吗?昆仑是人死绝了,不是被夷为了平地,直接将他关在昆仑的牢狱里不就行了吗?我看你们人人都有很多不放心,那就索性都别走了,全部留下来,每次派不同门派的修士一道看守,十二个时辰一轮换,但凡出了问题,保管责任到人,——你们满意不满意?!”
被强行禁言的众修士们:“……”
这话说得,就算他们真有不满意,也开不了口啊!
偏偏奚未央还要来上一句:“既然大家都没有异议,那就这样决定了吧。”
众修士:“……”
众修士们不敢怒也不能言,生怕顾鉴此刻敢禁他们的言,下一刻就要他们的命。
毕竟,场域之中与世隔绝,他们就算真的都死了……也可以说成是蔺云岩杀的,不是吗?
……
顾鉴终于可以找一间净室,放心的倒头就睡了,奚未央却还有很多事情要忙。譬如黎华尊者,就要叫楚吟和陆离加紧的治,除了徐春风外,黎华尊者也算是蔺云岩一事中,还活着的最大人证了,虽然黎华尊者只能证明蔺云岩欺师灭祖、残害同门,不能证明蔺云岩真的一人屠杀昆仑,但证据这种东西,都是有一点算一点,有了总比没有强。
另有一桩大事,便是虚渊封印剩下的修补工作。当时的情况紧急,奚未央和烁星根本没能彻底修补完全虚渊的封印,只是父神的神力克制那些怨灵,怨灵们畏惧于此,这才显得格外安分,不敢靠近封印,然而,谁都清楚,这只是暂时的。
当那股威慑它们的神力逐渐消散,这些怨灵依旧会暴动,所以当下最重要的,便是赶在那之前,赶紧将虚渊的封印彻底修补与加固。
这些事情,奚未央与烁星其实就可以完成,但正所谓站着说话不腰疼,不让那些高高在上久了的高阶修士们都参与进来,为四境的安稳出一份力,他们就感觉不到这是一件多不容易的事,——正好,原本负责镇压怨灵的昆仑弟子们也都死绝了,哪怕是为了继承昆仑遗志,大家也该齐心协力,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