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句仁至义尽,再次的刺痛了蔺云岩的神经,蔺云岩尖叫着重又剧烈挣扎了起来,顾鉴烦不胜烦,所幸打了个响指,直接给他噤了声,——蔺云岩叫声的穿透性太强,顾鉴感觉自己都像在耳鸣了。
“行了行了,蔺尊主你就别再诉苦了,说来说去,不过就是那点事。”顾鉴不满的揉着自己的耳朵,又问了一声奚未央有没有事,奚未央微微摇了摇头,顾鉴这才又对蔺云岩道:“你有什么苦衷,我来替你总结,无外乎就是恨明月高悬,不独照你嘛,对不对?”
“但是蔺云岩,你有没有想过,你又有哪样好处,哪点特别,值得你在意的人,对你另眼相看?”
-----------------------
作者有话说:我终于可以说,我进入到完结倒计时了!
顾鉴嫌弃的看着蔺云岩,说道:“就算再亲近的关系,想要求人帮忙,那还得讨个巧、卖个乖呢!你想让人把你当成特别的,一天天却尽不干人事,没有付出,倒是自怨自艾起来了?谁也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你师兄成日里没别的事情要做吗?一天到晚围着你嘘寒问暖?你脑子没毛病吧?!”
蔺云岩又挣扎着想要说话,他双眼充血,不知又在嘶吼些什么,可惜却是半点声音也发不出来,顾鉴原本还在思考要不要暂时给他解一下禁,眼见他那般模样,顾鉴少有的心软瞬间就熄灭了,——权当是为了自己的耳膜,顾鉴也不想再和蔺云岩进行没有意义的掰扯了。
他问奚未央:“皎皎,现在咱们怎么办?”
“需要将他身上的魔脉抽出来吗?”
奚未央摇头:“现在还不是时候。”
奚未央道:“魔灵本是被禁绝之物,这几十年间却因秦羡而屡掀风波。人心难测,这样强大却被禁止的邪物,若不能当着所有人的面有个结果,来日一旦又有蛛丝马迹,恐怕百口也难辨。况且,对于修行这样艰难的路来说,一旦魔灵这样的‘捷径’依然存在,哪怕只是给人留下一个念想,将来也必定生事。”
秦羡只有一个,但被秦羡所描述的天外世界所感召的人,他们无处不在。没有了秦羡的筹谋操纵,他们现在或许风平浪静,那就像是光明之下的暗影,平静水面下的暗流,百年千年之后,是否还会出现如秦羡般聪慧且疯狂的人,谁也不能保证。
如果注定会有这样的人不断出现,那么奚未央希望,可以越少越好。
徐春风道:“所以,你要当着四境之人的面,杀了他?”
魔灵一旦完全长成,就只有两种解决方法,一是宿主死亡,魔灵化作的魔脉随之枯萎,其二则是……彻底的将魔脉从宿主的身上完整剥离。
但是剥离魔脉的过程耗时漫长,短则数月,慢慢来的话几年都不一定能完成,最重要的是,被剥离的魔脉的人,会成为一个完全的废人,虽然还留有一条性命,但却已经无力操纵身体,只能动弹不得的躺在床上,甚至就连排泄都不受控制……总之,如果一定要二选其一,大约没有人,会选择以第二种方式活着。
然而,要让蔺云岩被当着四境众多修士的面处死,这件事对于他来说,远比死亡本身恐怖百倍。蔺云岩毫不意外的又受到了刺激,情绪再度激烈起来,——他无法想象,也不愿意接受,自己的一生,最终会以被当众行刑这样耻辱的方式死去!
奚未央冷声道:“昆仑因他覆灭,更有不知多少人命丧他手,不论怎样死,他都罪有应得。”
蔺云岩将牙都咬出血来——真是好伪善的话!红妆剑上层叠的血,难道就比他手上的要少吗?!
顾鉴感觉蔺云岩的情绪一直挺强烈的,他一开始还留意着,但蔺云岩总是这样,顾鉴都有点累了。他问奚未央:“现在需要打开场域吗?徐前辈,你可知晓该如何关闭这昆仑的防御大阵?”
徐春风道:“这我自然是知道的,只是一旦关闭场域,捆仙绳又对魔气无效,该如何再控制他呢?”
顾鉴一琢磨,说:“这确实也有道理,那就不关了,我给这场域调调频,只要让所有进入的人,都在我的监控范围之内就好。现在这种状态,太累人了。”
毕竟当时开这场域的人是父神,祂大约习惯了有什么就全部拉到顶,根本不考虑灵力损耗,顾鉴却没那么厚的“家底”,这样顶级的控场场域开到现在,顾鉴已经感觉太阳穴胀痛了。
于是现在,在虚渊之上,几人再度开始了分配任务和对流程:徐春风去负责关闭护山大阵,顾鉴将场域控制的核心调到蔺云岩身上,奚未央将被封住周身穴道又五花大绑的黎华尊者从思明镜里掏了出来,然后开始安排设计各自的戏份。
蔺云岩是一切的恶首,这倒也不算冤枉了他。徐春风的剧本是当年被蔺云岩迫害,不得已只能假死逃离,他被奚未央隐藏的上古大妖徒弟北秋所救,于是多年来一直藏在玄冥山修养身体,至于黎华尊者……他都被蔺云岩害成这样了,活生生的受害者,还有什么好说的?
就算是真有人质疑蔺云岩做这一切的可能性,这无妨,反正奚未央也不真的着急杀了蔺云岩,目前最重要的是将事情定性,若真有人怀疑,只需让楚吟和陆离不管用什么猛药,暂时把黎华尊者治醒就好。——哪怕他只能清醒一刻钟,之后立刻就要死,奚未央都不在意,因为黎华尊者目前还活着的意义,就是指认蔺云岩。
也真是多亏了父神,让徐春风能够以血肉之躯的伪装出现在世人的面前,他身上神木的气息被父神的神力所掩盖,当人们见到徐春风的时候,眼中所见,只是一个灵力低微的修士,这也正合了他被蔺云岩迫害,九死一生才终于逃离的剧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