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小忙,奴若能帮上大人,也是奴的荣幸。”解平轻声笑道。
与解平他们打过招呼后,明白身边陆陆续续会有人帮助,晏城骤然松了口气,肩膀卸力,再次懒懒躺在床上,美美要入困境。
天光将明,橘红染过大半,晏城蓦然从睡中惊醒,直起身子:“不是,我经学没原身那么牛逼啊!如果有人提问,那我不露馅了!”
原身天赋惊艳,笔落泣鬼神,以弱冠之龄夺得状元头衔,其才华无人可敌。
晏城半道而来,学识不如原身精,只是学得杂且新。哪怕有太傅、储君等人数年如一日的解惑,也不可能达到原身境界。
“怎么办!难不成用后面的知识唬住他们,朱子理学,阳明心学,李贽童心说?”晏城揉乱发丝,东西拼凑才勉强回想起那半点知识。
幸好那作者参考的朝代多是唐朝,宋明学识没过多展露,晏城才能勉强在那些大儒、经学博士跟前张个嘴。
离开官驿,单架马车复制成双架马车,解平独坐一架,晏城与钱维季一块儿。
钱维季一爬上马车,便被马车内设惊艳到,到处东摸摸西摸摸,感慨古人的智慧,感慨他们的独特匠心,超出生产力外的想象,与他们的敢想敢做。
晏城没去管这跟猴一样的人,推开案几上的游记,拉出抽屉,寻躲在游记、话本、传奇里的经史子集,翻出那些经书批注,临时抱佛脚,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马车又复安静,晏城忙得不可开交,被子曰、孟子控得不行,自是提不起精力应付隐于身侧的系统。系统也知趣,没去打扰,扫描两辆马车的安全性,暗中的保护队伍,各种数据都表明远行之路的妥当,也可见储君的重视。
系统悠悠漂浮车内,昨日的玄鸦不满钱维季的骚扰,早逃到车顶上,后世来的人更发无趣,比昨日的晏城还要觉得无聊。
钱维季的无聊,那种没有人与他交谈的无聊。系统不在乎,也不关注,他们唯一的作用是颠覆这个世界的传统,让原住民怀疑天的正统性,怀疑天道,发出一声又一声的天问,使得日月颠倒,信仰转移,落至圣教、圣佛上。
信仰也是力量,与气运同等重要,可以拥有全部,系统不可能只取其中之一。
如果没有晏城的出现,没有这个外界人的到来,储君仍会对后世夺舍人仇恨无比。他会仇恨,他会采取绞杀措施,让这些不敢存在的人死去,让死者回黄泉,让死者安息,让王朝一如往常。
真是棋差一招,系统自嘲。
谢知珩不再仇恨,他所有的恨意都聚集在夺舍圣人的屈成霖身上,都聚集在它这个篡夺权柄的诡异身上。谢知珩不去仇恨,反而开始利用这些人,王朝掌权者的重用,王朝掌权者的庇护,让那些后世者得以存活,得以用新的身份、用自己的名字在历史上闯出一片天地。
天道宠儿,系统没有种下咒语,也没法以言语去蛊惑。但王朝之子,系统借助圣人躯体、天后言语,给储君种下最深的咒术,巫蛊之术,言语的迫害。
“有时真痛恨你的幸运,有时真恨你的敏锐果断,有时又敬佩你的智慧。”系统清空积分账头,清空昨日得来的气运值,加重那巫蛊术法。
还得加一把力,系统想。
它想到庙宇被毁之前,圣教案浮出水面前,它邀请南方商会入京,徽商商会已达京城有好几周。它本意是想拉拢晏城,以回家为诱饵引他入营,却没想到系统以另一种形式接触外界人。
那徽商,便接触另一位,以商人重利的性子,他们很乐意去接触这王朝的掌权者。
“噗——咳咳!”
钻心的痛楚漫上来,扩至全身,倾吐的血液全落在奏折上,谢知珩心疼又庆幸,心疼是身体的痛楚,庆幸是弄脏的只是问安的奏折,并不重要。
刚处理好徽商孝敬来的珍宝,李公公走进宫室,便见谢知珩咳意不改,他顿时担忧不已,跑到谢知珩跟前:“殿下近些日子太过劳累,秋日寒凉来得又快,恐是受寒了,我去唤太医令来。”
“嗯。”谢知珩喝口热茶缓去嘴里铁锈味,茶一下肚,热流顿时安抚那痛意,给了他回缓的余力。
桌上奏折被搬离,谢知珩往后靠,闭眸暂息,不断猜测这痛意从何而来,想他担忧的人,想他呕心沥血支撑的王朝,想他仇恨的夺舍人,想他仇恨的诡异。
谢知珩揉揉眉心:“再派些人去荆州,切记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谢知珩想自己是太累了,那股倦意与痛楚迟迟不散,站起身来都有些吃力,头晕目眩。身体在向他预警,痛诉他的无节制,也在提醒他该休息会儿。
谢知珩:“所有指令都传达下去,三省六部都能解决,非特别重要的奏折,都送入鸾台。”
借助李公公的搀扶,谢知珩侧躺在寝床上,想艳阳宫的圣人,想离去艳阳宫的诡异。想得太多,脑袋都发晕,头皮骤麻,痛楚从绷直的指尖再次覆盖谢知珩全身。
谢知珩边痛,边清醒地感知身体的不对劲,这反应不像受寒,倒像是被人下了巫蛊术。
又是那诡异的把戏,它又想折腾我什么,谢知珩闭眸等待太医令的诊治。
-----------------------
作者有话说:勉强日更,上半年又是上班,又是培训,又是被逼着考编,又是被逼着考公,实在空不出时间。
每天都会写点,如果没写,就是去写元白
马车有人坐姿豪放,一腿伸直,抵着另一车壁,脚尖跟敲钟似的点来点去,另一腿曲起,由自个抱着,手指在膝盖上四指联弹,弹不出个摇滚乐来。不瞧钱维季那儒生模样,只看他对外表现的坦率,颇有江湖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