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轩内卧榻之上,珠帘低垂,长公主斜倚在榻上,面容苍白虚弱无力,连连喘咳不停,捂住唇的手帕拿下一看,竟有一滩猩红的鲜血,李嬷嬷见状也被吓住了。
“哎呀公主,有血!”
说完在一旁抹着泪,哽咽道:“公主,您还是告诉侯爷和夫人吧,您的病越来越严重了,听说夫人医术高明,说不定能把你治好的。”
“不可,万不可泄露本宫的病情。”长公主听闻此言又激动的喘咳了起来。
李嬷嬷连忙轻拍长公主脊背,“公主,我不说你别急”
此时的叶清歌和梨落不知何时早已站在门外,她们犹豫再三还是决定走了进去,跪在她跟前。
“母亲!”
长公主被她猝不及防的举动吓了一跳,愣了片刻:“你你怎么进来了,外面的丫鬟婆子呢,怎么没人通报!”
“母亲息怒,是清歌自作主张不让她们通报的,我只是想知道您真实的病情,您其实不必瞒着我们的,你有什么难言之隐都尽可以说出来,不论何种境况,我们都一同承担!”叶清歌此言出自真心,不论是为着眼前之人是谢长云的母亲,还是她当日不顾流言,救自己于水火,再是如今为帮自己清除府中沉屙宿疾,而给自己下毒,她都想尽力撑起侯府,报她这份恩情。
“罢了,你们起来吧,清歌你既是医者,就来替我诊断看看吧。”长公主说着把胳膊伸向她。
“是,母亲。”
叶清歌起来坐在了床前的圆凳上,伸手替她把了脉,眉头渐渐拧了起来,面色肃沉,沉默半晌后才开口说道:“母亲,你是否多年喘咳不止、胸痛、涕唾脓血,气弱无力”。
长公主点了点头,她自然知晓自己是什么病,这么些年,吃了无数的汤药,都未见好转,反而越来越重,之前请来的苏先生也说是时日无多了。
叶清歌略带钦佩的眼神看着长公主:“母亲,您这些年是怎么熬过来了,侯爷可曾知晓您的病情?”
“清歌,答应我,不要告诉他,他的病我怕他撑不住。”长公主紧紧握住她的手,好似不答应就不会放手似的。
“母亲,其实”叶清歌欲言又止,沉吟片刻后又说道:“母亲,我答应你,你之前一直服用的药方可否给我瞧一瞧。”
长公主点了点头,示意李嬷嬷去拿。
叶清歌接过来看了看:“不知一直为母亲瞧病的大夫是谁?”
重病
“是苏先生,为侯爷看病的苏先生夫人,可是有什么不妥?”李嬷嬷在一旁问道。
“并无不妥,药方没什么问题,只是配上一味枣膏丸药效会更好,这味枣膏丸行气散结,具有降气平喘之效,且能补脾益气,只是母亲平日里还需要多宽心,合理搭配膳食,勿要劳心劳神,不日便能有所好转。”
长公主暗淡的眼眸里似乎燃起了点点希望:“真的吗,清歌,你能治好吗,本宫未尝不想多活些时日,本宫也想看侯府恢复昔日的荣光,想看你们延绵子嗣,还想儿孙绕膝,享天伦之乐清歌,本宫是不是有些贪心了!”
“不会的母亲,您都会看到的,您只需好好将养着,且放宽心,侯爷和府中之事一切有我!”
“清歌,你应该知晓本宫不想泄露病情的原因,那些豺狼虎豹可都紧紧盯着侯府,谁都想趁机咬上一口,阿云又是那样的身体,府里如今只能靠你撑着了,都是本宫无能,对不住你们”长公主说着说着就泣不成声了。
叶清歌连忙上前轻抚着她的背:“母亲,都会好的,切勿劳思伤神,过度忧伤”。
示意梨落过来,“母亲,这是梨落在庄子里为您培育的菊花,如今做成了菊花枕,特地给您送过来,你枕上它,我再帮你施几针,今晚就可安眠入睡了。”
“义母,你一定要好起来,梨落近日吃到好多好吃的点心果子,明日就带来给你尝尝。”梨落哭红了眼眶,趴坐在长公主床前,这是她四岁来侯府之后,除了哥哥们,唯一对她最好的人。
“梨落,好孩子,别哭了,义母这不是好好的嘛!”长公主宠溺的抚摸着她的头,她和老侯爷曾一直也还想要个女儿,可奈何天不遂人愿,渭水河畔那场战役之后,随谢二爷驻守边疆的妻女也随他们而去了,本就人丁凋零的谢家只剩了谢长云一个独苗。
梨落这丫头带回来的时候,瘦瘦小小的一个,十分惹人怜爱,长云说是老侯爷部下女儿,看她孤苦无依的便收了做义女,本想留在身边的,可自己精力不济,照看不好她,只得让她跟了长云去庄子上,如今大了也是该回来了。
“丫头,我记得你过了明年就及笄了是吧?”
梨落乖巧的点了点头,却不知长公主是何意,俩人伺候了长公主睡下便离开了。
回清澜苑的路上她还是忍不住问了叶清歌:“嫂嫂,义母的病还能好吗?看着好像不大好。”
叶清歌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告诉她真相,“嗯,可以说是病入膏肓了,但只要有一丝的希望就不能放弃。”
梨落有些惊诧,瞪大了双眼看着她。
“怎么会?嫂嫂刚不是还说能治好,难道是那药方确实有问题,所以才需要加一味药。”
“并不是,这位苏先生的药方不止没问题,而且用药还十分高明,只是母亲的病长年累月下来,身体实在亏损的厉害,医书常有记载,心者,五脏六腑之主也,心动则五脏六腑皆摇,心主血脉,也主神志,只有心神安定了,精神内守,外邪就不至于趁虚而入。念从心起,所以想治长公主的病,必得先安住她的心神。”叶清歌淡淡说着,虽然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听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