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睿忽然上前一步,抢在林词安开口之前,上前一步。
他脸上充满了恰到好处的后怕、愧疚与担忧,声音带着一丝未褪的“惊慌”和哽咽,抢先开口,字字句句却早已在心中打磨了无数遍。
“本王今日入宫,本欲向太后请安,途经太液池时,恰见陛下独立于岸边,神色……似有郁郁之色。”
林词安搭在袖中的手指几不可察地微微蜷缩了一下。
(郁郁之色?心神不属?)
一个极其细微的、连他自己都试图忽略的念头,如同水底的暗刺,悄然浮起——
莫非……是自己近日逼得太紧了?
这念头带来一阵极其陌生而滞涩的不适感。
主人
“本王见陛下心神不属,恐生意外,便上前欲行礼问安,也好从旁看顾一二。谁知……
谁知陛下似是受了什么惊扰,或是脚下湿滑,本王还未及靠近,便见陛下身形一晃,竟……竟失足跌入了池中!”
“本王当时魂飞魄散!想也未想便欲跳下去救驾!奈何自幼不习水性,仓促间只在池边踉跄了几下,蹭污了衣袍,却……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陛下……本王心如刀绞啊!”
“当即呼唤侍卫相救,所幸宫中反应迅速,及时将陛下救起。只是……”
他恰到好处地停顿,露出痛心之色,“臣不善水性,未能及时施以援手,实在有负皇恩。”
褚睿一番话情真意切,逻辑看似缜密,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反倒衬得像个忧心君上的忠臣。
林词安静静听着,面上依旧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无人能窥探其下翻涌的思绪。
他的目光在褚睿那看似悲痛懊悔的脸上停留了一瞬。
褚睿被他看得头皮发麻,后背几乎又要渗出冷汗,却强自维持着镇定的表情。
然而,林词安并未立刻发作,也未深究。他只是极淡地、几乎看不出幅度地颔了下首,声音平稳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
“王爷受惊了。陛下既无大碍,此事容后再议。”
他没有说信,也没有说不信。
林词安不再看褚睿,转而将目光投向榻上依旧昏睡的褚子玉,眸色深沉。
他在心底冷冷地想。
(是意外,是人为,还是……果真因我而起?)
(且等你醒来。)
(等你亲口告诉我。)
(届时,一切自有分晓。)
他有的是时间和耐心,等一个确切的答案。
而在那之前,所有与此事相关的人,都仍在审讯的名单之上,一个都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