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睿是个典型的纨绔宗亲,平日里最擅长的便是趋炎附势,察言观色。
近来朝堂上关于摄政王对年轻天子态度转变的风声,他自然是听得最真切的那一拨。
褚子玉想低头避开,却已是来不及。
“哟,这不是陛下吗?”
褚睿停下脚步,拖长了声调,草草拱了拱手,算是行礼,脸上挂着毫不掩饰的轻慢笑容。
“这是刚从太后宫里出来?怎么脸色这般难看?可是太后娘娘训斥了?”
褚子玉抿紧嘴唇,不欲与他纠缠,只想从他身边绕过去:“皇叔多虑了,朕无事。”
褚睿却故意侧身一步,再次挡住他的去路,目光上下打量着褚子玉,像是在审视一件失势的古玩。
“陛下何必急着走?”
他嗤笑一声,声音不大,却足以让附近垂首侍立的宫人们隐约听见,“如今陛下可是大忙人了,日日都要在摄政王跟前‘伺候笔墨’,真是……辛苦了啊。”
他将“伺候笔墨”四个字咬得极重,充满了下流的暗示意味。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滞了,宫人们的头垂得更低,恨不得将自己埋进地砖里。
褚子玉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血色尽褪,比方才在长乐宫时更甚。
羞辱感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心上。
他猛地抬头,看向褚睿,眼中是无法抑制的愤怒与一丝哀求。
“我什么?”
褚睿凑近一步,几乎是贴着褚子玉的耳朵,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阴冷地笑道。
“我的好皇侄,还以为自己是金尊玉贵的皇帝呢?
醒醒吧!如今这宫里宫外,谁不知道你不过是林词安掌心的一只雀儿,让你往东,你敢往西吗?嗯?”
他伸出手,极其无礼地替褚子玉掸了掸其实并无灰尘的衣襟,动作轻佻而侮辱。
“乖乖听摄政王的话,说不定还能少受点罪。要不然……”
褚睿意味深长地拖长了语调,目光瞟向长乐宫的方向,“怕是连清净日子都没得过了哦?”
落水
褚睿的话,像一把盐狠狠撒在褚子玉刚刚被太后碾碎的伤口上。
他猛地挥开褚睿的手,身体因极致的愤怒和羞辱而剧烈颤抖,下意识地向后退去,想要远离这令人作呕的感觉。
“大佬,别退了,要掉湖里了。”
“掉吧,我该用这身子去暖一暖小安的心了,这憋屈日子谁爱过谁过吧。”
身后几步之遥,便是那波光粼粼、倒映着冬日枯枝的太液池。
脚下猛地一空!
冰冷的触感瞬间从脚踝蔓延而上!
褚子玉瞳孔骤缩,惊呼声被扼在喉咙里,整个人失去平衡,猛地向后仰倒!
“噗通——!”
沉重的水花声骤然炸响。
而岸上的褚睿,在最初的错愕之后,脸上竟露出一丝快意而残忍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