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景行转过身,眼中是从未见过的愤怒与挫败:“东京画廊刚刚取消了我的个展。”
“什么?为什么?”
“他们说接到匿名举报,我涉嫌抄袭日本书法大师松本清庵的作品。”崔景行一拳砸在书案上,“无稽之谈!我从未抄袭过任何人!”
许默立刻联想到白天赵总的话,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他上前抱住崔景行:“这绝对不是巧合。今天环球艺术基金会找我,也说你在日本有‘不良记录’,警告我离你远点。”
崔景行身体一僵:“环球艺术基金会?你答应了他们什么?”
“还没有,明天要见他们的亚太总裁。”许默皱眉,“你觉得这两件事有关联?”
“松本清庵的儿子松本健一,正是环球艺术基金会日本区的顾问。”崔景行眼神冷了下来,“八年前想签我的那家公司,背后也是松本家族的资本。”
许默感到一阵寒意:“所以他们是因为你拒绝签约,就一直打压你?现在因为我们的关系,开始针对我了?”
“恐怕如此。”崔景行深吸一口气,“许默,离我远点或许对你有好处。他们势力很大,我不希望你因为我的缘故受影响。”
许默坚定地摇头:“不可能。我们已经错过了八年,我不会再因为任何压力离开你。”
第二天,许默还是如约见到了环球艺术基金会的亚太总裁威廉·陈。对方西装革履,言谈优雅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
“许先生,我们十分欣赏您的作品,相信您有成为国际级艺术家的潜力。”威廉递过一份合同草案,“这是我们拟定的三年独家代理协议,包括全球巡展和拍卖会推广,保底收入这个数。”他在纸上写下一个令人咋舌的数字。
许默扫了一眼合同,条件确实优厚得超乎想象,但条款中也隐藏着许多限制和陷阱。
“感谢厚爱,但我需要时间仔细研究合同内容。”许默平静地说。
威廉微笑:“当然。不过有一点需要提前说明,我们希望签约艺术家都能保持。。。良好的公众形象。听说您最近与崔景行先生走得很近?”
许默挑眉:“这与我的艺术创作有什么关系?”
“崔先生在日本艺术界的风评不太好。”威廉故作遗憾,“我们有证据表明他多次抄袭松本大师的作品,这样的关系可能会影响您的声誉。”
许默放下合同,直视威廉:“我有几个问题。第一,既然景行涉嫌抄袭,为什么没有任何法律诉讼?第二,为什么八年前贵公司前身想签下这个‘抄袭者’?第三,为什么东京画廊在收到所谓‘匿名举报’后,不经过调查就直接取消展览?”
威廉面色微变,但很快恢复职业微笑:“许先生,我理解您对朋友的维护,但事实就是事实。”
“事实是,你们因为景行拒绝签约而打压他八年,现在又因为我们的关系来威胁我。”许默站起身,“抱歉,我不与缺乏诚信的机构合作。”
威廉脸色沉了下来:“许先生,我希望您考虑清楚。拒绝我们,可能意味着在主流艺术市场上举步维艰。”
“艺术的价值不在于市场炒作,而在于真诚创作。”许默平静地说,“我相信时间会证明一切。”
离开会议室后,许默立刻打电话给几位信任的收藏家和评论家,将环球基金会施压的事情委婉地告知。在艺术圈多年,他积累的人脉和声誉不是虚设。
当晚,许默和崔景行一起研究对策。许默发现松本清庵晚年作品与早期风格差异巨大,反而与崔景行在日本时期的创作有惊人相似。
“等等,”许默突然想到什么,“你说过在日本最初几年十分艰难,曾卖过一些作品给私人经纪?”
崔景行点头:“是的,但都是小作品,为了维持生计。”
“我怀疑松本健一通过那些经纪人买断了你早期的作品,然后让他父亲‘借鉴’了你的风格。”许默分析道,“现在你回国发展,他们怕事情败露,所以全力打压你。”
崔景行怔住了,这个假设解释了许多疑点。
两周后,许默毅然随崔景行前往日本。在开幕式前夜,他们接到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松本清庵的遗孀松本百合子想见他们。
在一处传统茶室,年过七旬的松本夫人向崔景行深深鞠躬:“崔先生,我代表已故丈夫向您道歉。”
她拿出一个档案盒,里面是崔景行早年售出的作品照片和松本清庵的临摹稿:“先夫晚年遇到创作瓶颈,偶然看到您的作品后深受启发。我儿子健一利用这一点,买断您的作品并隐瞒来源,让先夫以为那是无名古人的作品。”
松本夫人老泪纵横:“先夫去世前发现真相,想要澄清,却被健一阻止。现在健一为了掩盖事实,不惜诋毁您的名誉。作为母亲和妻子,我不能再沉默下去。”
有了松本夫人的证词和证据,展览顺利开幕,并引起巨大轰动。媒体争相报道这桩艺术圈丑闻,松本健一被迫辞去所有职务,环球艺术基金会声誉扫地。
展览结束后,许默和崔景行终于如愿同游京都。秋日的岚山,红叶如焰,美不胜收。
“谢谢你没有放弃我。”崔景行在竹林小径中轻吻许默的额头。
“永远不会。”许默微笑回应,“记得大学时我们说过,要一起看岚山红叶吗?虽然晚了八年,但终究实现了。”
夕阳西下,两人的影子在红叶铺就的小径上交织在一起,如同水墨画中永不分离的两道墨痕。资本的游戏终会落幕,但真诚的艺术与爱情,历经考验后只会更加璀璨持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