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面上不显,心里却飞快闪过几个借口,然而并没有等来预料中的质问。
因为就在她们身前,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高大的城门。
城门在她们面前打开的瞬间,一股暖浪裹挟着市井喧嚣声扑面而来。
叫卖谈笑声混杂着孩童嬉闹声如潮水般将两人吞没,方才的彻骨寒意转瞬消散,四周积雪像是从未存在过一般,枝头上连水珠都没融下。
琼华一时还以为自己冻出幻觉了:“这就是玄霄子说的古城?”
苻黛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城门内的景象,略一颔首:“进去后,任谁修为通天,也与凡人无异。”
琼华扭头看她:“连你也是?”
苻黛嘴巴动了动,用余光瞥她,不知是觉得她问题太蠢还是什么,没有回答。
琼华也觉得自己冻傻了,才会问出这种问题。
她碰了碰自己恢复正常体温的侧颈:“先进去吧。”
她走在前面,城门外没有官兵把守,刚迈进一步,一道白光闪过,刺得她下意识闭上眼,很快在眩晕感中昏睡过去。
再睁开眼时,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颇为华丽的床上。
琼华下意识看窗边,原本应该站在那儿的人此刻却不见身影。
她掀开柔软的被子下床,才发现这鬼地方,连鞋都不知被丢去了哪里。
正当她光着脚在房间内找鞋时,忽然路过一面铜镜,她本已经走过去,又猛地顿住,折返来到梳妆台前。
也是这时候,她才发现自己身上穿着什么。
那是一件素白无袖的里衣,平直的领子堪堪掩住胸口,衣摆只及膝上三分,布料轻薄柔软,分明是就寝时贴身穿的里衣。
无漆森内只有女子,不比人间那般拘礼,这种程度的衣裳最多称得上一句清凉,算不上暴露。
能接受这身打扮是一回事,别人为她换上又是另一回事。
苻黛不在这,那是谁给她换的衣服?
想到有旁的人为她换衣,琼华浑身都有些不自在。
就在此时,房门被人叩响,琼华还没应声,门就被从外推开了。
三个女子鱼贯而入,穿着就如她这身里衣一般,或露肩或展腰,动作随性全无拘束,眉眼间尽是从容风韵。
琼华稀里糊涂地被按在铜镜前,为首的女子拿起胭脂就要为她点妆。
她本能抗拒旁人的触碰,往后躲了一下:“这位姐姐,你这是做什么?”
“做什么?”那女子还当她是羞涩,捏了下她的脸,“睡傻啦,今夜可是要你上台舞曲了。”
琼华还想躲,却突然明白过来,她们进了古城,这是被安排了个身份,想拿到岁月遗珠,就要借着这个身份行动。
难怪城门外无官兵把守,只要进来的都成了当地人,也不怕有人作乱了。
她朝旁边看了眼,另一个女子正翻着妆匣找适合她的饰品,剩下那女子自然就是在为她挑衣裳了。
“闭眼。”那女子轻轻点了点她眼尾,“生得这般,作妆也是锦上添花。”
琼华无法,只得任她在自己脸上抹粉。唇上抹过膏脂时,她脑海中不由得想象苻黛对镜染唇的模样。
“别笑,唇脂都花了。”
琼华一愣,直到敛下微挑的唇角才肯相信,自己方才真的笑了。
点完妆后不知又过了多久,她们才为她梳好了发。
挑顺眼的几件衣裳被挂了起来,让她选一件最合心意的。
琼华配合地一一扫了眼,最后指向中间那件截腰断袖的纱裙。
换上纱裙后,一直弯眼笑着的女子却皱了下眉:“是楼里的饭菜不合口味?这般身形都不健康了,身上还是要有些肉,生了病才容易好呀。”
说完,转头便吩咐人去为她准备午膳,随后带着她离开房间。
琼华原以为这是什么重要宴席,推门而出时却怔住了。
廊下琴音袅袅,混着女子们清朗的笑语,空气中浮动着脂粉并不甜腻的香气,连酒都带着淡淡的果香,虽然喧闹,却不会让人心生厌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