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见青跪在他面前,凌乱垂落的发丝不知多久没打理,她红着眼,却半点也不妥协:“师姐之死分明疑点重重,那玄霄子心中有鬼,否则为何要突然更改门规,如此防我!”
松风深吸一口气:“当年蘅芜遭遇意外的消息传回派中,你大闹天剑楼,剑指楼主是为大逆不道,他怎么敢放你进去?”
“这两载叛离师门,落得修为尽散,道心蒙尘,就凭这幅模样,还想让天剑楼主准你祭拜?!”
“那大可捆住我的手脚,我只看一眼,绝不冲动。”鬼见青咬着下唇,“我只想看一眼,为何连这都不被允许?”
松风指着她:“事涉蘅芜,你的话,有几分可信?”
鬼见青还想再说,注意到门外的琼华和苻黛,咬着牙别开脸。
松风疲惫地捏了捏眉心:“紧闭半月,冷静下来前,不得踏出妙音坞半步。”
他见了门外两人,稍敛怒色:“天剑阁弟子?”
琼华行了个礼:“弟子此番前来,是为归真洞损失……”
松风:“由妙音坞承担,你们且去春风阁,自有人在那候着。”
琼华却没动,她看了看苻黛,忽然想起鬼见青说的话。
能让她如此信任之人,当真如此狠心肠吗?
“长老,实不相瞒,我二人与蔚瑾是好友,如今她这般,我们有些放心不下。”
松风这才转过身来看她们。
琼华注意到他眼角也有些微红。
“既为好友,便好生劝劝她,为了一个已故之人,把自己逼成这幅样子。”
琼华说:“心结不解,如何能振作?为何不能让她再见上蘅芜师姐一面?”
松风无声叹了口气。
蔚瑾的爹娘本是仙门修士,却甘愿褪去一身仙骨,换上粗布麻衫,隐于沿海村落,做了一对寻常夫妻。
后来蔚瑾出生,未及满月,便有妖族途经此地,想要强占这处风水灵脉。
村中百姓手无寸铁,仓皇逃命时,那对看似平凡的夫妻却站在了她们面前,最终以二敌白,血染青衫。
被临时嘱托给邻家老婆婆的蔚瑾,跟着来到了不远处的小镇。
村落被毁,老婆婆身无分文,整日靠着做些竹篓子卖钱,日子过得太苦,几年后的冬天,冻死了。
那年蔚瑾不足四岁,再度没了家。
她住在那一间草屋里,全靠几位好心的婶婶才没饿死。
偏僻地方的孩子,没上过私塾,整日跟着大人上山拔草,蛮劲奇大。
他们只知道蔚瑾没爹没娘,有时连饭都吃不上,是那一处最好欺负的人。
蔚瑾被他们丢来的石子砸疼了,他们却说:“这是在和你玩呀。”
她的头发长得长了些,被那些人拽着玩。
蔚瑾第一次想反抗,他们又说:“你吃了我家的东西,玩你个辫子也不肯?”
再后来,蔚瑾渐渐能做些手工活换钱了,个子也长得很快。
她学着记忆中那些孩子的游戏,也用石子砸人,可她身负仙髓,天生便比寻常人多三分力气。
那次失手,石子直接砸破了对方的脑袋,血淌了一地。
有人提着刀说要砍她,她觉得没意思,收拾包袱离开了小镇。
那年她十四岁,成了孤立无援的流浪侠客。
偶尔帮人干活赚几个铜板,却总被骗得一文不剩,她干脆蹲在树上抢劫,没想到第一次出手,就劫到了松风身上。
松风看出她的仙髓,把人带回妙音坞,借溯尘鉴了解了她的一切过往。
来到璇霄阁,蔚瑾学习怎么与人相处才是对的,但因为习惯了捉弄,所以总显得有些轻浮。
很多人不喜她,她也同样对那些人没有好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