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偏殿的姑娘送的呢。”
阴司客揉捏兔耳的动作一顿:“她为何赠你只兔子?”
侍女从小跟着她长大,一句话便听出些所以然:“小姐是为她而烦心?”
阴司客不置可否。
侍女又说:“小姐若是喜欢,何不将她锁进地牢,没人逃得出去。”
她单手支着下颔,还是不吭声。
如果没有苻黛,她真的会那么做。
“这两日不见她人影,她去了何处?”
侍女喂着兔食,回话:“小姐,她这两日没有出过殿门呢。”
阴司客皱眉:“没出门?”
她往偏殿的方向看了眼,话还未出口,忽然察觉到一丝不寻常的异动。
直到那似有若无的煞气愈发浓烈,她才猛地起身,推门朝偏殿的方向去。
*
琼华的计划出现了失误。
她本是想,以血为煞布下虚境,虽会让她体内邪煞更加躁动,但在魔域这等阴气极盛之地,邪煞愈是不安分,将其彻底炼化的机会便愈大。
但她忽略了如此浓重的邪煞对魔族邪物有着致命的诱惑。
昏暗的偏殿内,琼华孤身盘膝在冰凉的地面,一圈摇曳的烛火将她围困在光晕之中,不安晃动的火舌将她的身影撕扯成扭曲的形状,投落在四方墙壁之上。
一阵阴风穿堂而过,蜡泪无声滴落,烛火齐齐熄灭,整座偏殿陷入了更深的黑暗。
周身煞气翻涌,她□□,耳边狞笑声无孔不入,层层叠叠将她包围。
门被人从外破开。
霁月如银,洒落进屋却显得有些寂寥。
苻黛扫视着四周蠢蠢欲动的邪祟,最终看向中央的琼华。
凄冷的月色穿透门缝,照出她病态的面容。急促呼吸的唇色惨白,整张脸毫无血色,唯有那些毒蛇般的黑纹在皮肤下扭曲蔓延,像无数毒藤扎根在皮肉之中。
苻黛掌心金光流转,正要为她驱散四周肆虐的邪物,却在抬手的瞬间动作一顿。
琼华上方,正浮现出一副陌生的画面。
晨雾中,青衫女子背着半满的竹篓蹲在河边。她拨开露水的芦苇,找到了那个正在啼哭的女婴。
女人四下张望着,犹豫的手指最终温柔地抚摸上那张冻红的小脸。
苻黛看清了这年轻女子的相貌,陌生而熟悉。
还有她脚踝上的银色铃铛。
那是年轻时的荼蘼,琼华口中的阿婆。
她怀中的,正是婴儿时期被遗弃的琼华。
也是她这片刻的凝滞,阴司客也终于赶到。
她没空诧异苻黛来得这么快,长鞭已经滑落掌心。
“谁给你们的胆子,敢来魔殿撒野?”
本就因为苻黛的出现而有些怯懦的邪物,在她的魔鞭下四处逃散。
阴司客甩了甩手腕,一回头,脖颈被一股巨大的力掐住,整个人几乎是被砸向了墙壁。
她本能地握着那𝔁??人的手腕挣扎,窒息间看清了眼前人的容貌。
琼华瞳孔猩红,冷艳的脸此刻如同纸人一般,脸上被不知名的黑纹爬满,看起来理智全无。
她苍白的唇一翕一张,吐出来的字断断续续:“芍韵死了,你也不该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