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曲儿愣了一下,一时没接住他这突如其来的挂怀,这素来了冷冰冰的人,竟也会说这样的话。
愣神间,眉眼已弯起,明艳笑意自面庞绽开,刚才那点说不清的憋闷一扫而空,连声音都带着轻快:“知道啦。”
心里却悄悄感叹:他当真是个极为温暖之人。
心跳还在“咚咚”直跳,身后又传来他的声音,清清淡淡,却裹着几分暖意:“你只身一人,务必多加小心。”
温曲儿听得心头一甜,这向来惜字如金的人,竟接连说着关切的话,那股蜜意甜丝丝的,直玩心尖缠。
她侧过身,说得轻松:“放心吧,你无需担忧,我早已习惯独自一人。”
她垂眸浅笑,一缕青丝垂落肩头,恰好挡住泛红的耳尖:总不能让他瞧见自己这没出息的模样。
悄悄抬眸望去,苏玄染低头运笔的背影映入眼帘,那身形安静挺拔,幽然映入她心田,默默镌刻。
“嗯。”苏玄染轻应一声,不疾不徐书写着。
“你只管用心攻读便是。”温曲儿又轻声嘱咐,目光黏在他的后背,眼底藏着没说透的牵挂,绕在舌尖的温柔,终究化作轻柔的叮咛。
苏玄染眼睫轻抬,声音温润:“好。”一向清冷的眸中,竟也染上几分暖意。
次日
非摆摊日,温曲儿这一觉睡得酣畅,直至天色大亮才转醒,她披着外衣晃进厨房,像往常一般打算烹制早饭。
刚踏入门槛,便被扑面而来的米香勾住脚步,碳炉尚有余温,热气腾腾的米粥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红色地瓜丝点缀其中,在乳白的粥面沉浮,两个鸡蛋卧在中央,饭桌上还摆着粗瓷碟,里面躺着些许小菜。
“竟是给我做了早餐?”她忍不住轻声自语,指尖轻轻抚过砂锅温热的外壁,眼前不自觉浮现出那人清晨生火的身影。
她明了,这不过是他对自己昨夜赠衣的简单回礼。
可即便如此,这份直白的回应仍令她心中无端泛起欢悦。
盛起一碗粥,她小口啜饮,舌尖触到地瓜的绵密,品到鸡蛋的香甜,连最后一口小菜都嚼得格外仔细。
晨光落在碗沿,映得她眉眼弯弯,只觉这早餐,暖了胃,更暖了心。
粥毕,她轻推开苏玄染的房门,屋内被褥叠得方正,书桌一尘不染,一片静谧。
静静站了片刻,又轻轻合上房门,走到院子里老树下的竹躺椅坐下。
树影斑驳,在她身上晃来晃去,微风携着田埂的青草香拂过,她唇角扬起,静静享受着这一刻的安宁与惬意。
是夜
周府在月色笼罩下,弥漫着清幽宁静的气息。
晚膳过后,大堂中烛火摇曳,昏黄的光芒映照出周老夫子与苏玄染的身影。
周老夫子手捧一杯热茶,目光温和落在他得意的学生身上,轻抿一口茶,待茶香在唇齿间散开,他方才开口:“玄染,今日你初至府中居住,可还适应?”
苏玄染欠身:“多谢老师挂怀,学生一切皆好。”
周老夫子浮现温和笑意,放下手中茶杯,语重心长道:“既已决意闭门苦读,便需做到心无旁骛,切不可受外界喧嚣之扰。”
苏玄染轻言:“老师教诲,玄染必铭记于心。”
话音落下,周夫人携着身姿窈窕的丫鬟款步入堂:“老爷,我来给玄染送衣裳。”
丫鬟垂首侍立在其身旁,双手恭谨捧着一叠衣饰。
衣裳层层相压,叠放得极为齐整,皆是清洗过又精心熏了香的,衣裳色彩各异,款式大方,做工精致考究。
周夫人目光慈爱望向苏玄染:“玄染,这是按你的身量裁的,料子都是当季新到的云锦。”
苏玄染起身离座,拱手行礼:“师母厚爱,学生万不敢当,叨扰府上已是不安,怎敢再收如此厚礼?”
“说的什么见外话!在这府中,就如同在自己家中一般。”周夫人抬手,自丫鬟怀中抽过叠得齐整的衣袍,径直塞进苏玄染臂弯。
苏玄染双手下意识虚托住衣物,只是目光中依旧带着犹豫之色。
周夫人见他这般模样,和蔼笑了起来:“傻孩子,长者赐,不可辞。”
苏玄染再次行礼:“承蒙师母厚爱,玄染定铭记于心。”
周老夫子抚须颔首:“玄染啊,你师母也是一片心意,收下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