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特或者其他娱乐明星或许对上新闻这种事乐见其成,但一位潜心研究的教授传出与他约会的绯闻只会留下堪称人生污点的黑历史。
苏知节动作顿住,看向顾放的眼神有一瞬间的奇异。
“过高的道德标准和过低的自我评价,”他抬手从吧台拿来第二杯酒,“很奇怪,你似乎并不为此感到痛苦。”
顾放愣了下:“什么?”
苏知节耸了耸肩膀,一口喝光杯里的威士忌。
“事实上,对于你的顾虑,我有个更好的解决办法,”他说,“或许你愿意在这里等我一会儿,容我去一趟洗手间?”
顾放当然听到了苏知节的刚才那明显有点冒犯的个人评价。他好笑地点了点头:“请尽管去。”
几分钟后,一位容貌妖艳的陌生男人动作妩媚地走到顾放身边。他柔若无骨地倚靠在吧台上,伸出手指想要触碰顾放的脸:“这位先生,可以给我个机会,请你去吃一顿晚餐吗?”
顾放一把抓住对方的手腕,制止了这人的行为:“抱歉,我正在等人。”
那男人扬起眉毛,眼角处的泪痣分外惹眼,再次开口,音色却变得与刚才截然不同:“你在等的人不就是我吗,顾先生?”
顾放错愕地抬起头。
他瞪大眼睛,盯着苏知节的脸左看右看,才勉强辨认出一点易容的痕迹。
“随便画了个妆,”苏知节弯唇,“我以前在国际刑侦队做过几年心理学顾问,正好学过一点易容的技巧。”
“这怎么能叫易容,”顾放惊叹地伸手去摸苏知节的眼角,“这简直算得上换脸吧!”
苏知节配合地低下头。
不远处暗中观察的记者适时按下快门。
这是顾放第一次在甚至没有意识到正在约会时就被拍下约会的照片。照片发到网上,引起了一大片吃瓜群众诸如“顾总裁的眼光终于好起来了”、“他看起来很喜欢这次的小情人,说不定交往时间能长一些”的热烈讨论。
而此时的顾放已经邀请苏知节上了车。尽管车上发生了一段尴尬的插曲——由于目的地是淮城大学,司机大叔滔滔不绝夸奖起自己正在这里读书的成绩优异的儿子,然后被苏知节一句话震得六神无主——但顾放还是留下了苏知节的电话号码,并承诺会帮助苏知节完成他的研究项目。
“我的研究项目倒也没那么麻烦,”苏知节下了车,站在淮城大学门口,还没洗掉的易容被湿润的秋风吹拂过,在眼尾洇开星星点点的红痕,这让他看起来格外脆弱,“只是你也看出来了,我在跟人交往这方面……不太擅长,很难长时间跟一个人对话,了解其他人的日常生活。所以,要是你不介意的话,可以经常陪我说会儿话吗?”
顾放当然愿意跟苏知节聊天。
他信守承诺,无论有多忙都始终保持着每天早晚给苏知节打两个电话的频率,没过多久就跟苏知节成为了亲密无间的好友,而苏知节也在知道他“为了提高媒体曝光度,从而带动公司品牌价值,需要把自己的感情生活作为噱头,每周约会一位情人”之后,顺势提议自己陪顾放每周去吃顿饭,用易容的方式让媒体误以为顾放是换了新的男友。
……时至今日,回忆起这场偶遇,顾放还是会情不自禁地笑起来,由衷感谢命运给予自己的无声支持。
多美妙的巧合啊,他和苏知节原先与彼此毫不相识,却能在酒吧里一见如故,互相弥补对方的不足,成为彼此理解并珍视的挚友。
如今剧情牵扯到的人物逐个崩塌,曾以为可以信任的秘书、朋友乃至管家都暴露出了隐藏的另一面,顾放站在杨闻汶家里的密室中,身边放着杨闻汶收集到的各种属于自己的贴身物品,面前则是挂满了无数张新闻报道图的相片墙。
而他手里拿着的那张照片,是十年前他以全优成绩大学毕业、毅然拒绝了高薪工作揣着仅有的一千五百块选择自行创业被记者采访时拍摄的。
他的初高中跳了好几级,直到大学毕业才刚成年,明显能看出面容的稚嫩,一只手攥住衣角,紧张地回答着记者的提问。
顾放并没在意那时初出茅庐的自己。他的目光向后移去,在一众围观的人群中,精准捕捉到苏知节的身影——后者穿了一身风衣,双手插兜,站在人群的最外围,以旁观者的姿势,冷漠地看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