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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途十八（第2页）

也罢，祸兮福所倚，至少他这也算是误打误撞，深入虎穴了。

接下来两日意外地风平浪静，覃春得以好好体验了一把宫妃的生活。

除了不得踏出揽月阁半步，衣食起居倒有宫女太监小心翼翼伺候着。不过他一般会自己更换衣物，避免最大的身份暴露风险。

只是那满头珠翠实在沉重累赘，他索性每日只以一根素银簪子松松挽就，反倒衬得未施粉黛的脸清丽绝伦，别有一番风致。

他日日都祈祷小皇帝最好贵人多忘事，把自己这号“妃子”抛诸脑后。毕竟对方年纪尚小，理论上应该也不需要侍寝，只待风声稍缓，他就能找个机会溜之大吉。

期间通过传音符鸦，他与宫外的几人取得了联系。林纵那边询问了他的情况，意图救他出去。但是覃春的回讯却是让他们稍安勿躁，按兵不动，并直接将原著中费尽周折才查出的关键线索和盘托出——

“我处境暂时无碍，反得便利。废后慕容婉恐已遇害，非仅幽禁。其乳母秦嬷嬷手中应有一支九尾凤钗，或内藏重大线索，速寻之。”

这样一来，既能节省时间推动剧情，还不至于引人怀疑。他自己也能免于奔波，安心在这“冷宫”里守株待兔。

可惜安稳日子仅过了两日。

第三日午后，揽月阁内暖香融融，覃春吃饱喝足，瘫在窗边的软榻上晒太阳，正有些昏昏欲睡，殿外突然传来太监尖细的通传。

“陛下驾到——”

他一个激灵，立马从榻上翻身而起，理了理层层堆叠的裙裾，将垂落颊边的青丝拢回耳后，确保领口束紧后，快步走向殿门垂手恭迎。

小皇帝依旧是一身明黄龙袍，身后远远跟着几个太监宫女。他进了殿，也不叫人伺候，挥手让他们退远些，自己走到主位的一张紫檀圈椅前爬上去坐好，看向覃春。

“小哑巴，你来了这几日，朕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覃春闻言，抬手指了指殿内一侧的书案，投去询问的目光。得到胤昊点头准许后，他才缓步走过去，铺开宣纸，提笔蘸墨，一个不太好看的“春”字在纸面泱泱晕开。

“春？”小皇帝不知何时凑了过来，神色明朗了些，“是春天的春！草木破土、万物生发……”

他似乎很喜欢这个字，絮絮叨叨说着御花园里哪棵树抽了新芽，哪朵花快要开了，声音轻快不设防。

“昨日朕在御花园角门那株老梅树下，瞧见一朵早开的粉色小花，可小可小了，顶着点雪，嬷嬷说那是报春的花骨朵。。。。。。”

覃春默默听着，心中却掀起轻微的波澜。他发现私下里的胤昊，与宴会上那个乖张暴戾的小暴君简直判若两人。眼前的他不仅显得平静，甚至有些怯生生的。

他没要求覃春随身伺候，自顾自地在揽月阁里摆弄那些精巧的玉石摆件，或者对窗外偶然掠过的飞鸟或天边变幻的云霞久久出神，看起来只是一个缺乏玩伴的孤独孩童。

直到日影西斜，宫人们一一点亮了殿角灯架上的宫灯，小皇帝竟然还没有要摆驾回宫的意思。

他从椅子上跳了下来，几步走到殿中东暖阁那张宽大的拔步床前，换上了冷硬的口吻，朝覃春命令道，“朕今晚要歇在这里，你过来陪朕。”

覃春几乎要忘了自己现在是个哑巴，一声饱含震惊的“啊？”险些脱口而出。

外殿侍立的掌事太监对此习以为常，指挥两名小内侍上前更换新熏香的寝具，铺平叠起的被褥，放下层层纱帐后，便躬身退至外殿候着。

纱帐之内，光线变得朦胧。胤昊已经爬上了床榻，占据了内侧的位置，转回头见覃春还僵立在原地，又有些不确定地问，“只是睡觉而已，你。。。。。。不愿意吗？”

他脸上的表情变化实在明显，覃春暗自失笑：是啊，哄小孩子睡觉而已，他还能扒了自己衣服验身不成？这么想着，他脱下宫装最外层的锦绶罩衣，仅着素色里衣，躺到了床沿。

小皇帝立马挤了过来，伸出手臂紧紧搂住了他的胳膊，脸颊贴在他的手臂上，过了一会儿，小声地、模糊地呓语了一句，“母妃。。。。。。”

覃春的心情顿时复杂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