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比如,她会在腿够不到地面的时候无意识晃脚,会在一些时刻突然的开一个没人懂的玩笑并笑上半天,会在发呆的时候写下一些复杂的文字,她说那是种花变体文字,这里也值得一说,每次她写种花变体文字的纸张都会被一丝不苟的带走。
……诸如此类的小事情是举不完的,因此他来按照时间顺序说几件比较重大的事情。
他在与艾琳诺聊天的时候偶然得知维奥莱特公爵不许她去太远的地方与普通人接触,于是就萌生了想带她去一次这种地方。
要说没有私心那肯定是假的,除了这个目的,他还想要艾琳诺与他更亲近一些,想让艾琳诺叫他的名字,哪怕不是真名字。
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人的感情其实是很复杂的,他想,一边渴望与相投的人亲近,一边又忍不住把自己劣性的一面露出来,想要让她远离自己。
于是他装作推诿了两句,照常收了海德森夫妇的饼,回到马车上果不其然听到了艾琳诺惊讶的询问。
似是有些逆反心理在的,他故意做出一个放松的坐姿,说这是报酬,是他们赖以生存的手段。
怎么样呢?他不受控的抬眼去看艾琳诺的反应,他不像她,有优渥的条件可以施以所有人纯粹的善意,他的帮助都是一种交易,掺杂着不同的利益。
艾琳诺却是在恍然大悟后夸赞起他的想法,说知识本来就是一种资产,资产就应该用来变现,能想到这种变现方式真的是很聪明了。
真的是这样么?
那这样你愿不愿意接受我的邀请,成为我的合伙人呢?他想着,把海德森夫妇给的报酬递了出去。
艾琳诺的推辞被他三言两语挡了回来,看见她眼睛亮亮的笑着接过,他似乎也受这种情绪感染,跟着笑了一下,接受了他给的东西就代表是同意了哦。
莫名的,他保持了一种高昂的情绪很长时间,直到看到了莫里亚蒂家的那个烦人管家。
他明白这个时候听那个管家的话不起争端才是最优解,当然,他也确实这么做了,但不同于以前的坦然,今天他的内心闪过一丝类似于抗拒的情绪,这让他有些不明白。
还没有来得及想明白这个情绪的来源,他就被艾琳诺和阿尔伯特护在了身后,艾琳诺拉住他的衣角,轻拍他的胳膊以示安慰。
“没事的,别怕。”她语气轻柔,关切的看着他,蓝色的眼睛里满是担心。
人总是向往永恒的,他想,那一刻他真的以为他们几个人能够永远停留在这种美好的友谊之中。
但人生不过是一个行走的影子,一个在舞台上指手画脚的拙劣演员,登场片刻,就在无声无息中悄然退下。
艾琳诺离开的消息如此之突然,突然到他以为又是在开一个他听不懂的玩笑。
下意识的,他不愿意相信这样的离别,谁又能相信这样突然的离别呢?他的感性对他说这是背叛,但理性又告诉他,他们之间没有任何承诺,因此他没有任何立场开口指责,即使是挽留。
但他还是提出了一个不切实际的建议,他问:“能写信么?”
果不其然的,对方为难的摇了摇头。
竟真的连一点希望都不留给他。
在阿尔伯特的建议下,艾琳诺还是给了他们一个拥抱,他看着她微笑的表情,坦然的动作,似乎没有丝毫不舍。
怎么会没有丝毫不舍呢?一瞬间,他感觉是第一次认识艾琳诺一样,这种感觉给他很强烈的陌生感,像是面对一个成熟稳重的成年人,而他们是幼稚天真的小孩。
直到艾琳诺走过来微笑着轻轻抱住了他,香气争先恐后钻进他的鼻子,像是月光淬出的霜,裹着初绽的银桂,凉意如薄荷指尖抚过后颈,而暖香却从锁骨窝里袅袅浮起,他听见她说:“goodluck。”
算了,他想,毕竟我们所拥有的,终将消逝;我们所是的,终将如梦一般消散。
他会真心祝福她,希望她以后的人生可以不用再忍受病痛的折磨,可以自由的接触外界,可以快乐的肆意奔跑。
不过他依然会相信,在将来的某一天,他们终究会再次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