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刚触到皱褶的床单,父亲的吼声又破门而入:“收拾什么收拾!明天你哥结完婚,这房子就归他了,咱们就搬走了!”
“为什么不早告诉我?”我的声音卡在喉咙里。
“现在说晚了吗?”他吐出的烟圈在空中扭曲。
“搬去哪儿?”
“还能去哪儿?老房子!”
那个房间门锁永远修不好房间门锁的老屋。
我沉默地拆着床单,他躺过的痕迹混合着烟酒味扑面而来。
“说了别收拾!”他突然冲进来,“床单拆了放哪儿?现在哪有功夫洗!”
“不用你管!”我听见自己嘶哑的吼声。
话音刚落,他便一把揪住了我的衣领,熟悉的烟草味逼近。
我下意识闭眼,却在心里祈祷,千万别留痕迹,千万别让姐姐看见。
预想的疼痛没有降临。
睁开眼,是母亲拦住了他。
她眼里闪过一丝心疼,可下一秒却说:“别管她了,正事要紧。”
原来连这片刻的维护,都只是怕耽误了时间。
房门关上的瞬间,我顺着墙壁滑坐在地。
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可温热的液体却不断划过脸颊。多可笑啊,我竟然在笑。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她的消息像一束月光照进来:“到家了吗?”
我慌忙擦脸,指尖在屏幕上留下湿痕:“到了~”
后面赶紧跟着一个表情包,仿佛能掩盖所有狼狈。
“嗯。”这个简单的回复,成了我唯一能抓住的浮木。
我机械地抹去脸上的泪痕站起身。
手指不受控制地打开衣柜,抽出全新的床品。
当指尖触到那些散发着樟脑丸气味的干净布料时,一个疯狂的念头突然在脑中炸开。
我鬼使神差地将换下的床单被罩塞进塑料袋,又套上一层黑色垃圾袋。
书包拉链合上的瞬间,我的心脏几乎要撞破胸膛。
我蹑手蹑脚穿过客厅,走出了门。楼下的垃圾桶张着漆黑的大口。
我左右张望,确认无人后猛地将包裹扔进去。
布料落底的闷响让我浑身一颤。
转身逃回楼道时,我的胃里突然翻涌起剧烈的恶心。
手指死死抠住楼梯扶手,我盯着自己颤抖的指尖,仿佛沾满了看不见的血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