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承厌发出一阵轻笑,笑声中有一丝自嘲,伤口流血就流血了,没什么大不了,说不定待会失血过多,他就能和妈妈团聚了。
腻了,厌烦了,活在伪装的躯壳里,不见天日,他真的不喜欢这个世界,也真的讨厌自己。
他失神的模样让褚晞不由地感到一阵害怕,好像眨一下眼,段承厌就会消失不见一样。褚晞不敢硬来,只能一步步诱使他松手。
“段承厌,医生说了你不能动怒,难道你想脑袋上留疤?留疤了就不好看了。”
他昨天还在自拍,还问褚晞怕不怕留疤,在段承厌心里,肯定是不想留疤。
“留疤会影响你的颜值,估计没有女生会喜欢你了。”
谁会喜欢自己,他又需要谁的喜欢?
段承厌陷入了这个问题的思考,手上的力道逐渐松开。霎时,他眸色闪烁,飘走的思绪稍微回笼,段承厌才感觉到头上的痛愈加强烈。
留疤,要是头上留疤了肯定很丑。不行,褚晞本来就比自己生得好看些,要是再留下疤,他嫌弃自己怎么办。
一旁的褚晞见他眼神里的阴冷逐渐褪去,手指微微松动,他见势立马回握他的双手,将他往床边带。
禁锢自己呼吸的双手一离开,齐婷立马瘫软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鬼门关走一遭,她彻底怕了段承厌了,他简直就是神经病,疯子!
“滚吧。”褚晞安抚好段承厌,冷眼赶人,然后摁下护士铃。
齐婷瞪着他们爬起来,哆嗦着身子走了,离开的时候眼神里还有一丝狼狈的恨意。
他走后,病房终于安静,段承厌闷不吭声好似灵魂出窍,眼神里没什么温度。
褚晞立在一旁也不知说点什么缓和气氛。其实,他都做好了段承厌大闹医院,赶他离开的心理准备了。但他没有,那就说明这种事经常发生,人尽皆知。所以他不在意多一个人知道,又或者他以为自己早就知道他家里的情况。
说来也奇怪,人人都提醒褚晞要远离段承厌,恨不得把他过去十八年做的所有坏事列个清单张贴告示,但竟然没有一个人提起过他从小没了母亲。
“你走吧。”段承厌低垂着眼睑,不想褚晞看到他现在的狼狈模样。他肯定被自己方才的模样吓到了,他本来就怕自己,现在估计恨不得离远一点,免得惹火上身。
他累了,不想去思考什么游戏攻略,只想一个人缓一缓,他的头真的挺痛的。
褚晞欲言又止,最终没有说话,等护士给他换了药以后,他把饭菜一一摆好才离开了病房。
既然不想说话,那就让他一个人静一静吧。
住院部的花园,香樟树枝叶繁茂,强劲生长,树下的木椅上铺满了落叶。
褚晞用手背扫了扫叶子才坐下,打开还有余温的饭盒,看着毫无食欲的饭菜,叹了口气又把铁盖盖上,也不知道这道菜段承厌会不会吃,毕竟他那么挑剔。
今夜天色阴沉,一颗星星也没有,放眼望去全是云团。
褚晞想起自己和陈津好几日没联系,于是拨了电话过去。对面很快就接通,隐约传来麻将碰撞的清脆声。
“你在打麻将?”
“茶馆差缺一,我来补上。”
陈津家是开茶馆的,安上几台麻将机后生意肉眼可见更兴隆了,茶生意反而成了副业。他从小跟着他爸混麻将桌,早就耳熟目染,一般人根本赢不了他,也就是三缺一才不得已叫他补上。
“容茵最近怎么样?”他来滨城后就很少有时间和他们联络,因为知道容茵对自己的心思,更不敢多主动联系她。
陈津“啧啧”几声,打趣道:“哟,关心起她了,怎么,是不是去了大城市后突然发现还是咱红桥县的姑娘好?”
“滚蛋,嘴怎么那么欠。”褚晞臭骂几句。
“哈哈哈哈哈哈还害羞,”在他骂人前,立马补充说,“她就那样呗,每天帮忙做家务,又在镇上做家教挣生活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