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城酥雨的夜。
雨点密集雨声却细碎,像风穿过竹林时那样沙沙作响。
花江月披着件素色披风,凝神执笔于油灯下。
她修长的身影映在泛黄的窗纸上,显得有些孤寂清冷。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引得她抬起头来。
“什么事?”
福禄隔着门喊道:“花姐,楼下有御林卫找您,急得很。”
这么晚了,还下着雨,这小鬼又抽什么疯。
花江月一边在心里嘀咕一边披上外衣,随手将长发挽了挽,然后提着裙裾跟着福禄下了楼。
楼下一着玄色金纹蟒袍的男子拎着把收起的油纸伞,雨水沿着伞面汇集,顺着伞尖在地上流了一滩。
听见木梯上的脚步声,他转过头来。
竟是九方月。
花江月刚想问他是怎么了,却见他上前来拉住自己,满脸焦灼道:
“江月姊姊,你快随我去看看阿烈罢。”
。
“阿烈他一直在服用燕荣木行的香冷丸,这香冷丸服下会令人神魂颠倒,逍遥快活,可这药诱人成瘾,离了后便会毒性发作,万般痛苦。”
“他怎么会吃这种东西?”花江月问道,而后她细细想了想,想起去年在牵云楼时,那燕荣木行的欧阳辰好像递给了阿烈一个纸包。
那纸包里装着的该不会就是这玩意儿吧?
九方月的脸色有些难堪,他踌躇良久,开口道:“阿烈……其实他在江月姊姊你嫁人后就开始服用这样的东西了,那时候用的是五石散,药性不如香冷丸这般烈,他还把控得住,他出征回来后我也没见他再用,谁曾想如今又沾上了。”
花江月没再说话,车厢里陷入了一片死寂。
待马车行至长风烈的私宅前,九方月先下了车,撑开伞后才将花江月迎了下来。
这还是花江月第一次来他的私宅。
这座宅子虽说是在长风烈返京后没多久就赐给他了,可他此前一直住在内衙,这宅子也就一直空置着,这会儿像是终于肯搬进来了。
在京都这样寸土寸金的地方,这座宅子的规模属实是有些大了,也算是配得上他如今的身份。
只是宅子里并未好好装潢,也未添几个家丁,只雇了一个婆子为他洗衣做饭,院子里杂草丛生,乍一看上去十分冷清。
待九方月领着花江月进了内院后,这份冷清便被正房里传出的动静给打破了。
是男人发狂的嘶吼声。
守在门口的婆子见九方月来了,忙端着托盘走至他跟前:“大人您可算来了,这药啊我是真送不进去,哎哟——您听听,这又摔又砸的,奴要是进去,非出人命不可!”
九方月一把将托盘接过来,有些厌弃地瞥了那婆子一眼:“你回去罢。”
“多谢大人体谅!多谢大人体谅!”婆子千恩万谢,连忙迈着小脚离开了。
花江月径直走到窗前,伸出手指在窗纸上戳了个洞后将眼睛贴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