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水街的晚上永远都是这么热闹,一日十二个时辰就没有歇下来的时候,连现下夜空中的两声惊雷,都未能吸引分毫寻欢作乐酒客的注意。
花江月拎着酒坛加快了脚步。
然而她刚出淮水街,雨点就落了下来。
花江月岫眉微蹙。长街上的行人愈来愈少,雨点也愈落愈大。
花江月提起裙摆,步子比平时疾了许多。
路过一巷子口时,却突然有只手伸了出来,将她整个人揽了进去。
花江月惊呼一声,然待她看清来人后,神色又恢复了平静。
花江月背倚着巷壁,手里的酒坛险些被撞坏。她瞥了眼支在自己脸旁的那只手,抬眼看向来人道:“你要做什么?”
巷子里昏暗无光,只有时不时惊现的闪电能让她那张白皙的芙蓉面显现一瞬。
长风烈伸指拭去她脸庞上的雨珠,又替她拨了拨额发,沉声道:“阿姊,事我替你办好了,你要如何谢我?”
花江月默了片刻,而后将手里的酒坛举至他眼前道:“谢大人相助。”
长风烈轻呵一声,盯着她的脸细细看了半晌后突然敛了神色,绷着脸一把将酒抢过,继而扯下酒布仰脖灌下。
雨水混着酒液从他的唇角下巴流过,顺着他不停滚动的喉结滑落到衣襟上。
闪电劈裂四方,照亮了整个雨夜,花江月的双瞳里少了平时的清明,弥漫着一层雨夜的湿雾。
如今,她见到长风烈就是会像现在这般失语恍惚,一心只想要逃离。
酒坛落地发出清脆的碎裂声,花江月惊醒了一瞬,见长风烈又拿过另一坛酒,扯开酒布,仰头灌下一大口后,捏着她的下巴将酒渡了过来。
这酒是牵云楼新酿的酒,口感清甜,不辣不烈,却也架不住长风烈突然这样灌进来。
花江月被呛得直咳嗽。
长风烈眼神有些慌张,捧着她的脸小心吻着唇边流下的酒液,最后顺着酒液一路向下,将脸埋进了她衣襟里。
长风烈一手搂住她的腰,让她紧紧贴着自己的身子,不肯将头抬起来。
异样的感觉瞬时从衣襟里传遍全身,花江月失了神,神情黯然,双手也无力地垂了下来。
她眼睫半阖,想起了四年前的那个雷雨天。
雷声轰隆,听得她心里发怵。
一闭上眼,脑海里尽是少年声嘶力竭的咆哮,还有那双死死盯着她,充斥着无尽绝望的褐眸。
雨水冰凉,被他触碰的地方却在发烫。
她的手已不自觉地抚上他的发。
花江月低头看着他,心想他会不会听见自己的心跳。
她正这么想着,长风烈却突然抬起头来,定定看了她片刻后,捧着她的脸吻了下来。
难得的没有反抗,没有挣扎。
两人不知在雨里缠绵了多久,最后长风烈离开她的唇,低头抵着她的额头喘息良久后,哑声对她道:“我送你回去。”。
。
独孤静的衣裳在狱卒那里放了七八日,已经有了层淡淡的霉味儿。
他自己也是连着七八日未曾沐浴,身上早有了股难闻的味道。
独孤静脱下囚衣,换上自己的衣裳后便离开了府衙。
正值未时,日头曝晒。
他虽未受什么狱刑,可牢狱里阴暗湿热,加之吃的都是些泔水一样的饭菜,这七八日下来,他整个人都憔悴了一圈。
此刻曝晒在烈日底下,独孤静只觉得浑身虚弱无力,连带着视线都有些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