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音已定,萧如琢看向温堇禾无畏的背影无奈地阖了阖眼,随后紧跟着圣上出了帐篷。
靳方夷同样冷眼看向她,眸中闪过一瞬的玩味。
而始终守在榻边的裴懿仪望向她单薄的身影,眼底浮出浅浅的笑意,转头握着裴因的手,唇角微微勾起。
真是个一腔孤勇的女娘。
待众人走后,温堇禾执意守着裴因,如今他尚未苏醒,谁也无法保证不会再生什么事端。
她趴在床榻边,一守便是一整夜,直至天将大白,天地间露出一丝银线,朝阳一跃而出。
已是卯时,正是钟鼓楼换班之际。
楼前守卫揉着惺忪的双眼,熬了一夜身子颇为疲乏。他伸了个懒腰,仰头被几张轻飘飘的东西糊住了脸颊。
他拿起一看,竟是几张黄澄澄的纸钱。再一定睛才发现,满地皆是铺洒的黄纸,天上也像下了纸钱雨,簌簌下落,铺陈一地。
楼前守卫两股战战,顺着纸钱的踪迹向鼓楼上望去。只见钟鼓楼外的墙上有抹晃动的人影,被飘落的纸钱遮掩着,看得不甚真切。
他揉揉眼,以为自己眼花了,不由得向前走了几步,抬手挡在额前仔细看去。
只见楼墙外吊着一个人,脖子被密密麻麻的黑发缠绕,贴在墙上不断晃动像是晴天娃娃。
待看清那人的脸后,守门侍卫瞬间吓得瘫软在地,手脚并用疯狂向后爬去。
而那张死人脸正是当今户部侍郎徐渭之子。
徐青屏的脸。
傀儡戏(6)
京兆府接到报案后,速速赶往现场。
府吏将徐青屏的尸体从墙上放下来,退到一旁等候仵作的验尸。
而京兆尹眼尖,瞅到徐青屏怀中露出的一角白宣,弯腰一把抽出。
那是一封他的亲笔手书,短短几行字字泣血,控告他所做的一切皆是有人指使。
不仅如此,他还说若几日后自己不幸惨死,皆是因当朝国师大人,萧如琢。
见到萧如琢三字后,京兆尹速速遣人禀报圣上,吩咐仵作切不可放过一丝一毫的线索。
他将那封手书折了又折,轻啧一声,看向僵直的徐青屏。
此案乃是烫手山芋,他京兆府万万不可横插一脚。
至于推诿给谁,便全权交由圣上定夺了。
彼时圣上正御门听政,听闻传来此等噩耗,瞬间大发雷霆。
虐杀朝中重臣之子,堂而皇之挂在鼓楼前,将他皇家颜面置于何地?
徐渭骤然得知丧子噩耗,犹如晴天霹雳,眼前一黑便昏厥在地。
待侍卫将他抬出去后,朝堂之上已然乱作一团,纷纷各执其词。半数朝臣顺势弹劾萧如琢草菅人命,而另外一半为他伸冤,单凭一张手书远远无法定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