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回去,刚进不周山他便知道是冥渊来过。
当初冥渊日日守在结界处,每每都是祁殷篱驱赶他,他身上的魔气就是再过千八百年,祁殷篱也不会忘记。
祁殷篱知道冥渊来不周山只能是因为白昴,他带走白昴时,白昴还处于昏迷,不知道现在如何了。
祁殷篱在被触动的几块地方仔细探查了一遍,原本还想找到一些痕迹,却不想冥渊似乎来得快走得也快,根本捕捉不到他从何而来,又是往哪个方向离开的。
见祁殷篱面色疲惫,族人还劝他在不周山再多待几日。不周山灵气充沛,多休养几日总是好的。但他总觉得心头有些酸软,一有空闲总会去想着相隔万里的白轩。
祁殷篱处理好族内的事务时,不周山的天色已经昏暗,草草地用过膳食后就马不停蹄地赶回家。
他淌着晚露,推开了漆黑而又寂静的家门。轻着脚步上楼,推开了朝思暮想的房门。
只是屋内的人儿兀自哭着,明明声音很轻很软,他却觉得如重千斤般砸在他心尖上。
他褪下外衫,拂去发梢上的露水,小心翼翼地把人纳入怀中。
千言万语辗转喉间,最后却只跃出三字。
“别哭了。”
白轩已经熟睡,祁殷篱将怀中的人轻轻放开,替他捻好被子后趁着夜色,匆匆去了一趟花家。
那方裎还被关在地下室内,等祁殷篱到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如枯槁般呜咽着发出痛苦的嘶吼声,整个人恍若完全失去理智,凑近了才能听到夹杂在痛苦中的一两声“少爷”“尊主”。
祁殷篱眉头紧锁,他隔空抬起手,凝结灵气为实将方裎提起。只见方裎痛苦地攥紧了手,不住地掰动着脖子,过少的氧气使他面色开始涨出不自然的红色。
祁殷篱眼神平淡,看着他恍若在看一滩死物。
“是谁给你的玉戒。”
方裎痛苦地摇着头,声音断断续续道:“我,我不知道,只是一个,不认识的道士,我,咳咳,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祁殷篱眸色霎时变得凶狠,冷意透着不耐蔓延开来。他五指成拳狠狠将人甩出,方裎被摔到一边地板上,细小尘埃被溅起,陈旧的地板也裂开道道细纹。
方裎一边大口呼吸着一边痛苦蜷缩起来,很快他用头抵着地板,忍着痛意想要弓起背部将自己撑起。只见他刚抬起头,还未说话便猛地吐出一口黑色血块,一眨眼,头发也变成了黯淡的灰白色。
方裎整个人又扑倒在地板上,他浑身抽搐着,喃喃道:“救救我,救救我,我还不想死,救救,救救,咳咳,救我。”
祁殷篱暗道不好,连忙抬手捏诀,幻化出一道精纯灵气射入方裎眉心。不出一刻,一缕细丝黑线从方裎眉心冒出,只一瞬便直接消散。
方裎停止了抽搐,他索性躺在自己的血污中,深吸几口气突然放声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那死道士还想害我,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死不了!我死不了!”
他撇过头,看向祁殷篱,眼中恶意如翻滚的浓雾,狰狞的笑意还挂在脸上。
“那道士是我以前在C市遇见的,我当时出差去那儿,途经还未开发的离虞山。因为给我开车的司机是个新人,导航错了路误打误撞闯进那座山脚下,还因为路不好走而抛锚了。我同他在等待救援的时候碰到一个道士,那道士自称姓苏,他算出了我的平生后说我只要听他的,就可以得到想要的一切。”
“我听了他的话,收下戒指,随后他又将鬼藤虫蛊之物一并给了我。之后我回到A市,他是通过书信指导我如何操纵这些鬼物,待我铲除了徐洛后那道士便停了书信,我也再未见到过他。”
“就差一点,就差一点,我就可以得到我最想要的东西了,都怪你们,都怪你们!!!!”
说着说着,方裎又要挣扎着蠕动着朝祁殷篱爬去,他的两颊因为黑气的折磨凹陷下去,突出的瞳孔布满血丝。他眼神中充斥着恨意,嘴角咧开恶毒的笑。
“我诅咒你们,我没有得到的,你们也永远得不到。”
祁殷篱无所谓地歪了下头,深蓝色眼眸中没有半点动容,语调轻巧而又冷漠。
“只有你会得不到你想要的,用凡人之躯使用魔界阴术,用自己的养分催动魔物生机。你的命数已经脱开了轮回,待你死后也只能徘徊在地狱十殿,做最低等的魂仆受尽苦难与折磨,永无投胎之日。”
“而现在,你会拖着这一副沉疴病体,被丢进最混乱的监狱度过余生。”
祁殷篱敲了敲地下室的门,应声而入的两位保镖朝祁殷篱颔首,其中一人说道:“按花董的吩咐,后续都安排好了,若是祁先生同意我们便将这人带走了。”
祁殷篱点头同意,他摩挲着指尖眉头紧锁。刚刚那股气息有冥渊的气息,但是又有些不同。消失得太快,他还无法做出判断,只能寄希望于冥渊不舍得连累白昴,这一切不是他做的。
回到家,祁殷篱重新洗漱过后躺下,捂了捂透着凉意的手,待有一丝暖气后重新将白轩搂入自己怀中,看着他的侧脸许久才合眼睡去。
白轩醒的时候祁殷篱还在睡,他有些不好意思地钻出祁殷篱的怀抱,替他理了理睡得有些杂乱的头发就下床洗漱。
走出浴室,他珍重地拿起相册放到了他的宝贝小木箱里。
看了看还没醒的祁殷篱,走过去偷偷捏了下他的耳垂,又没忍住凑上去亲了一口,才心满意足地出去。
只是他刚背过身,祁殷篱就缓缓睁开了眼睛,总是带着冷意的蓝眸中闪烁着愉悦。他舔了舔下唇,慵懒地翻了个身,原本被整理好的黑发又散了下来遮住了他的些许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