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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章（第1页）

等两人回到别墅的时候，祁殷篱已经在地下室将阵法准备得差不多了。

白轩从不情不愿的花卿煜手上接过徐洛，放进了法阵之内。祁殷篱站定在徐洛的脚边，原本乌黑的长发逐渐变成了银灰色，玄黑渐变成银白色的耳朵也出现了。蓝色的瞳色也开始变得更加浓稠深邃，直直望进去就感觉像是在凝视着漆黑的深海。

站在一旁的花卿煜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本能的害怕油然而生。他一边震惊祁殷篱竟不是人类，一边掩饰着轻咳了一声，把脚收回来强装镇定。

白轩拿过一边准备好的朱笔，重新开启了一罐朱砂，又拿过一小罐的槐树汁液。将朱砂和槐树汁液混合，最后一起加入黑墨中，用唾沫把朱笔的笔尖晕开，接着单膝跪在徐洛的头边，一气呵成地画出一道符文。

待符文落入徐洛的额间，刹那间，屋内白光乍现。

白轩站起身来，走到徐洛的身边，又沾了一些混合的朱砂墨，重新开始绘制更复杂的固魂符文。

祁殷篱嘴边快速念着术法，屋内的气温开始下降。屋内物灵的阳气被抽出，随着术法和符文开始聚集在徐洛的身边，继而又飘落在徐洛的身上，开始黏合他内里出现裂缝的魂魄。

花卿煜哈出一口白气，又稍稍向前走了一步，想要看清徐洛如今的状况如何。察觉到的祁殷篱皱起了眉，空着的左手隔空一挥，花卿煜直接被逼退到了门口。他意识到这是祁殷篱让他离开的意思，他踌躇了许久，终是打开门守在外面。

屋内两人持续着这样的术法直到夕阳渐落。

白轩看着转醒的徐洛，有些虚脱地坐在一边的红木椅上。他给自己倒了杯冷水，过了过干燥的喉咙后才问道：“徐洛？现在清醒了，可以和我说说，你为什么想死吗？”

祁殷篱的样貌已经恢复了，他拿过白轩手上灌着冷水的杯子，不赞同地摸了摸他的头，重新加热后才又递到白轩手里。

白轩下意识亲昵地抵了抵他的手背，喝了口热水，再次看向徐洛。

徐洛懵懵地坐在那儿，好一会儿之后才开口，兴许是太久没说过话了，他的嗓音有些嘶哑，却不难听，“我只是，只是不想再和他纠缠了。”

白轩错愕地看了眼祁殷篱，又不解地看着徐洛，任他怎么猜想，他都没猜出来是这一层原因。他思索了一下，斟酌问道：“难道不是你的执念将你束缚在花卿煜身边的吗？”

看徐洛抿着唇摇头，白轩紧接着问道：“那你介意和我说说，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徐洛咳了两声，从地上站起来，环顾四周后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他知道白轩和祁殷篱费了好大力气，才把他从差点魂飞魄散的状态给拉回来。他愧疚地看了几眼白轩，有些不好意思地握紧双手，缓缓说道：“我暗恋了卿煜很久很久，只是碍于他家里我不敢说，而且他似乎从来都只对女孩子有兴趣，我就怕说了连朋友都做不了。后来他确定要订婚，我想他反正也不知道我的心思，那我便离开他断了自己的念想。其实当时我已经离开a市了，只是后来有些事情要办就回来了几天。我出事那天正好是在a市的最后一天，我从咖啡店出来，正巧看到从婚纱店出来的伊伊和卿煜，当时他们身后有辆车速很快的面包车，我意识到不妙的时候已经跑过去了。恰巧卿煜好像落了东西在婚纱店，又转回去了。只有伊伊守在门口，那辆面包车快接近伊伊的时候就开始减速了，只是他之前速度太快，根本没那么容易停下来。那时候卿煜身边也没那么多保镖，只有一个助理，根本没人能救伊伊。那是我跑得最快的一次，我把伊伊推开了，落地的时候，我正好看到卿煜从婚纱店里出来。”

“后来我再醒来的时候就变成了现在这样，而且还一直被拽在卿煜的身边，甚至我还能触碰他。只是后来，我知道了，那天撞他们的人是伊伊的追求者，而卿煜和伊伊的婚事也取消了，对外是需要养伤，对内却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他爱上了一个死人——我。”

“我活着的时候，每天都努力在他面前示好，我做了那么多也只是想要让他多喜欢我一点点，可我只得到了冷冰冰的订婚请帖。我知道我也有问题，我胆小，不敢明示自己的爱意却妄图卿煜发现然后热烈地爱我，所以最后我也只敢胆小地放开自己，离开他，断了和他的联系。”

“但是这些都是建立在他不爱我上的，结果我死后，他和我说他爱我。”

“那我活着的时候算什么？我的感情，他等到我死了才看透。他自己的感情，也是等到我死了才明白。我是他的试金石吗？”

“如果他爱我，为什么不早一点告诉我，如果能早一点告诉我，那现在我们会不会是不一样的结局。”

“我已经死了，人死如灯灭，我好像可以放下那长达二十几年的炙热。只是我没想到，连死了我也得不到自由，还要被禁锢在他身边。”

“我现在只想离开他，只要可以离开他，怎么样都好，魂飞魄散也无所谓了。”

“用我自己性命换来的爱，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可悲。”

话音落下，屋内又变得安静。白轩呼吸清浅，他捏紧了手上的杯子，目光温柔带着些许同情。过了半晌，他放下杯子，走到徐洛的面前，蹲下身子，直视着徐洛略有些迷惘的双眼。

他的桃花眼里，又褪去了同情带上几分认真，他说：“我知道一个地方，会让你离他远远的，还能修炼。只要你在里头认真修习，再过千百年，你就能成鬼修，过自在逍遥的日子。”

徐洛听了，渐渐得他的眼里褪去了迷惘，双眼里一下子溢出点点星光。他咬了咬下唇，嗫嚅着问道：“真的……可以吗？”

白轩揉了揉他的脑袋，语气温和的如三月的暖阳，他说：“当然可以，你在那儿要是无聊了，就叠个纸鹤扔出来，我就把你接出来玩儿，而且你随时都能回去。”

“你可以拥有重新开始的机会，不要被自己禁锢。”

徐洛荡开了自清醒后的第一个笑颜，他重重点了点头，真挚地握住白轩的手，轻轻晃了晃，说道：“谢谢你，白轩。”

白轩轻笑着说不客气，等徐洛放开他的手后，他才起身。只见白轩还未站稳，突然向后踉跄两下，骤然失去意识倒下。

祁殷篱连忙上前一把抱住白轩，低下头贴上白轩的额头，用灵气探查到无大碍后，他才将心放下。重新抬起头看着怀里人乖巧的睡颜，有些口渴地抿了抿下唇，最终也没忍住，当着徐洛的面偷偷亲了一口白轩的软发。

徐洛瞪大双眼看着两人，很快他无声笑了出来，眼里溢满了祝福。

祁殷篱朝着徐洛微微点点头，又将左手食指抵在嘴唇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徐洛连忙点头，表示自己一定不会乱说。

祁殷篱得到了满意的回答，将白轩横抱起来，又指使着徐洛把门打开，才拾级踏出了地下室。

祁殷篱坏心眼地把人带到了自己的卧室，随即想到白轩听徐洛的故事的时候那自然而然流露出的悲伤。他玩弄着白轩柔软的细发，盯着白轩睡得香甜的脸，终是没忍住，重新覆上了白轩的唇啄了一口后又咬了咬下唇瓣。

他回味着口语中香甜，低声说道：“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徐洛看着祁殷篱带着白轩大步离开，眼里带上了艳羡。只是他没注意到，靠在门边的阴影里的那个人，红着眼眶，从他出来后就一直，一直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