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市颐德医院矗立在城市当中,却半分嘈杂和喧闹都没有。
顶楼靠里侧的单人病房虚掩着门,门框嵌着木纹装饰,倒显出几分温馨的暖意来。
姜幸推门进去,鼻间充盈着淡而幽微的清香,仿佛是极细的柑橘夹杂着若有似无的松木。
她静悄着往里走,窗明几净,阳光大片地洒进来,几乎将方桌前认真埋首的女孩子笼罩住。
褚吟听见声音,抬头冲她盈盈一笑,又接着摆弄桌面上分类收纳在一起的拼片,“怎么起这么早?”
姜幸往里间瞥过去一眼,病床上的雪白被褥掖得齐整,稍隆起的形状使得阖眼平躺在上面的人越发纤瘦憔悴。
她放下水果礼盒和花束,拖出褚吟旁边的那把软椅,问:“曾祖母还没醒?”
那晚经抢救,小老太太虽成功脱离危险,但快九十岁的高龄,一丁点很轻微的磕碰,都后患无穷。
褚吟摇摇头,沉吟片刻,出声,“中度颅脑损伤,恢复过程会比较慢。这几天辛苦你了,是不是很不适应?”
姜幸坐下来,被她这幅严肃客气的样子弄得难为情起来,“毕业后废了一年,确实有点力不从心,幸好你让褚岷过来帮忙,不然我都怕这三天给你弄倒闭。”
“说什么呢?你可比我有商业头脑。”谦让和吹捧都不是她们之间该有的相处模式。
褚吟不由一乐,将面前已经初见雏形的拼图展示给她看,“怎么样?我简直是天才,只用了半个多小时就拼了三分之一。”
姜幸沉默了下。
她已经从褚岷那里知道了老太太应该是为了拿这幅拼图才失误摔倒的事情,也明白眼前的人表情看似漫不经心,实则都是在强颜欢笑。
“牛。”她没拆穿,附和着竖起大拇指。
“有眼光。”褚吟眨了下眼睛。
不知为何,喉咙忽然涩到发疼,再出声竟变得艰难起来,“姜幸,我想了想,等曾祖母康复,我就搬回汐山园住。”
姜幸无声地呼出一口气,缓了缓快要盈出眼泪的冲动。
她扯唇轻快一笑,摩拳擦掌,十分期待,“那我是不是可以独霸你的那套小别墅了?”
“真是便宜你了。”褚吟冷哼一声,顺手将用来束短发的丝巾自身前拨弄开。
她今日装扮随性,d家幸运星刺绣毛织短袖,搭配浅色系扎染阔腿裤,使得周身的气场都减弱了几分。
姜幸倏地仰起脸。
这几天跟褚岷接触下来,听闻了不少他们这个圈层内的八卦,她不敢确定褚吟是否已经知晓,只能假装不经意地去试探,“那个。。。我很好奇,你对恋爱还有结婚是什么看法?”
试探是一方面,她也确确实实很想知道。
褚吟从小到大,身边不乏会有许多长相、才干都绝佳的异性前来献殷勤,可这人一贯淡然处之,完全没兴趣,毕竟连她在国外都没忍住谈了三个金发碧眼的小帅哥。
“怎么?”褚吟看穿了她的言外之意,反问,“褚岷是不是告诉你,我爸妈让我去相亲?”
姜幸绷着上半身,语速很快,“婚姻大事,你最好还是多斟酌一下。明明叔叔阿姨平时看着挺开明的,怎么连你择偶都要干涉啊?”
“你误会了,这是我的意思。”
“啊?”姜幸下巴要惊掉了。
“我都二十四了,不算小了。”
“你确定没有其他的原因?”姜幸看一眼里间,“褚岷提起过,曾祖母常在家里唠叨,你这么多年连个恋爱都没谈一个,但这并不代表她就希望你仓促做决定啊。”
“而且你现在还跟嵇。。。。。。”她压低声音,没说完。
褚吟动作一顿,呼吸滞了短瞬,将防护罩平铺在拼图桌上,操控着把手推行到角落,最终淡声告诉她,“放心,我有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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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的时候,姜幸刚走,宋卿柔和褚岷就到了,连带着还将小崽子带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