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承越的突然出现,犹如骤然袭来的狂风。
没有人再关注褚吟手里的这杯交杯酒,能否继续。
他五指拢紧,微微用力,酒杯猛然撞击在茶几上,声响惊破寂静,琥珀色液体在杯壁震荡出涟漪,仿佛在映射着在场每个人心里的波动与紧张。
嵇承越居高临下的样子,像是蛰伏的兽类用利爪虚虚扼住了猎物的咽喉,令人不寒而栗。
他那霸道的气场使得褚吟悬在半空的手臂不由变得僵硬,宛若易折的玉雕,无法动弹。
周围的灯光半明半昧,气氛犹如拉满的弓,紧绷到了极致,甚至连音乐也很识趣地降低了音量,仿佛在静静观望这场即将上演的对决。
嵇承越漫不经心挺立站着,视线扫过裴兆川的刹那,薄唇扯出讥诮的弧度,像鉴赏家瞥见赝品画作,连多费口舌都觉得脏了喉舌。
他抬起下巴,忽然逼近褚吟,迫着她仰起天鹅颈,戏谑的吐息轻轻拂过耳畔,问:“怎么?怕了?”
褚吟最不吃激将这套,只是这装模作样拖长的调子,还有眼底噙着的懒散笑意,单是看着,就觉得极不顺眼。
她正色后很敷衍地笑了笑,“只这样多没意思,你。。。觉得呢?”
“简单,”嵇承越对于她的反应早有预料,自顾自转身朝台球桌走去,捻着巧克粉在指尖打转,“simwor遍布整个京市,每晚接待的客人足有上千人,输的人请客如何?”
话落,嘈杂声起。
在旁围观的所有人,表情别提多精彩了。
虽说对这种场面早就习以为常,但热闹谁不爱看,巴不得日日都有。
先前一直坐在嵇承越旁边的郑允之看了小半晌,微不可察地哼出一声笑,踱步到台球桌前倚着,开始暗暗在心里替几步之外的褚吟祈祷。
其他人或许不知,但他对嵇承越的了解毋庸置疑。
二人自幼相识,少爷吃喝玩乐的人设数年屹立不倒,桌球自然也不在话下。
simwor每晚光是京市这几十家店,只一个小时便会进账百万不止。
这点小钱对于褚、嵇两家根本不算什么,只是嵇承越目的过于明显,输赢对他而言不重要,就只是把褚吟当只小鸡崽随意搓捻。
褚吟笑了声,默许了。
她从靠墙摆放的橱柜里取出一支球杆,熟练地试了试手感,磨粉、热身,一气呵成。
娱乐场所里,最常见的玩法莫过于中式八球。
规则简单易懂,共16颗球,一颗白球作为工具球,击打其他球进袋。七颗全色和七颗花色分别归于比赛双方,剩余的黑色8号,哪一方先将自己的全部进袋,可以率先击打,黑8进袋即为胜。1
一般正规比赛中,会经过一个比球环节来决定谁先开球。
郑允之自告奋勇,乐于担任这吃力不讨好的裁判。他手握两颗球,还未来得及放在开球线,耳边霎时传来一阵清脆作响的撞击声。
咣的一声,褚吟利落开球。
球桌宛如一个精巧的糖罐,经碰撞,五颜六色的糖果开始四处翻滚,最终落入不知名的角落。
众人的目光紧追不舍,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嵇承越闷声低笑。
宽松的衣袖刚挽好,他又捻着边缘的衣料扯了下来,干脆地窝入沙发的角落里,观看起来。
郑允之无奈耸肩,朝嵇承越递过去一个眼神。
嵇承越视若无睹,一双眼死死地攫住游刃有余绕着台球桌转的褚吟。
女孩子一向如此,若是其他人,或许还会礼让上三分,可眼下偏偏是他,哪还会在乎什么规则不规则的,纵使事后遭人议论,也依然会漠然置之。
仅仅是开球的瞬间,两颗球稳稳落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