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衣服在箱子里,懒得拿了。”能见喜说。
“真是的,不知道最近p市降温吗?”妈妈说着,目光落在她身上,“还行,倒是记得给自己留了件挡风的。”
摸摸肩上的羊绒料子,能见喜也没解释,弯腰上了车。
“回来了。”和妈妈在电话里说的一样,爸爸就坐在驾驶室,见她上车,谈不上亲热地打了声招呼。
能见喜点头嗯了声。
她和父亲的关系算不上好,也不恶劣,真要说,倒有点不太熟。
她出生在p市,从小在这长大,小时候,家里在p市的生活条件虽没有现在好,却也不差,但听妈妈说,他们最早是在其他城市开小工厂的,后来挣得多了才搬到这边。
从她记事起,能见喜的生活中就很少会出现爸爸的身影,为数不多的交流也大多发生在夜晚的饭局后,喝多了的男人穿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蹭皱的西装,瘫在家里的沙发上,看着自己,嘴里断断续续地嚷着。
“那些人有什么牛*的,跟我装…装文化人,见喜,你也考大学,考名牌大学!让他们看看……看看咱家,咱家也能出读书人!”
似乎一直以来,除了每次大考后会过问成绩和名次,爸爸很少关注自己,他今天来接自己,能见喜还挺意外的。
她犹豫着要不要问问爸妈为什么今天会一块来接自己,只是没等开口,妈妈便先牵起了她的手。
“糖糖啊……”她道,眼睛里带着几分期待,“妈妈知道你坐了这么久飞机,肯定累了,但是爸爸妈妈今晚有个重要的任务交给你,你坚持一下,晚上回家再休息,好不好?”
“任务?”能见喜皱眉,“什么任务?”
手还被妈妈牢牢握着,她感觉妈妈的手掌是那样的炙热,炙热的……有些烫手。
妈妈并没有直接说明所谓的任务要做什么,而是拐了个弯道:“你刚出国那会,妈妈收拾你的房间时看了你的日记。”
“日记?”
能见喜已经很多年没写过日记了,更别说还保留着的。
妈妈说的,她想了想,大概是高三时压力大,借着写作业的借口,躲在房间里偷偷写的。
只是……她自己都有些记不清了,那本日记里写过什么,是值得妈妈现在提起的。
“是啊,我看你写了好多,什么想参加学校艺术节活动啊、不想补习啊、不想加练啊,还有……”
“说这么多呢?”前面,爸爸突然开口,打断了妈妈的话。
“见喜。”车子发动,排队出停车场的间隙,他回头看了一眼,随即,就像是在说一件再普通不过的小事般,平静地说道,“你妈说,她看了你的日记,你喜欢过你们高中合唱队的一个女生。”
能见喜短暂地茫然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自己当时都在日记里写了什么。
那是一次总分掉出年级前十的期末考试。
年轻人尚不坚韧的意志力让她翘掉了晚自习,一个人跑到操场吹风。
操场边的半地下教室正是艺术生排练用的场地,有一个房间没关窗,能见喜走到那时,被里面动人的合唱声打断了思绪。
她顺着窗户向排练室里看去,只瞧见站在最前面领唱的女生,她穿着漂亮的演出服,似乎是察觉到有人在窗户外面看他们训练,侧头,伴随着歌声,朝自己露出了一个格外漂亮的笑。
大抵是被那个笑容感染到,回家后,因为成绩下降而被妈妈加了三套卷子的能见喜,装着写卷子的模样,在日记本里写下了自己对那女生的喜欢。
她记得自己写了那名女生动听的歌声,写对方的笑,很明媚,耀眼的像她渴望的阳光一样。
但她写自己喜欢女生,这和爸妈给自己布置任务有什么关系?
“那是……”
能见喜语塞,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在想爸妈今天过来,是不是要带她去看心理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