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骁杰允许云翳住在自己家里,并让她跟随自己一同上下班。
而东方玄鹤,在前两天彻底消失了。
他将自己锁在云骁杰那间陈设简单的客房内,不吃不喝,不眠不休,仿佛要与这俗世彻底隔绝。
唯有那曲低沉呜咽、如寒泉幽咽的《清明上河图》洞箫声,如泣如诉,哀婉不绝地回荡了整整四十八个小时。
那箫声早已超越了音乐的范畴,它更像是一种古老的祭祀仪式,一种与无形天道、与冰冷宇宙法则进行艰难沟通的能量场。
每一个音符的流淌,都在持续消耗着他那深不可测、却又并非无穷无尽的“修为”。
第三天的黎明时分,那持续不断的箫声如同被利刃截断,骤然而止。
午后,东方玄鹤终于踏出了房门。
他的面色是一种近乎透明的苍白,而精神反而愈发沉静、深邃,如同暴风雪过后万籁俱寂的雪原。
他用了整整一个白天的时间,静坐于客厅一隅,眼眸微阖,似在调息,修复那因持续吹奏而近乎枯竭的本源力量。
阳光透过窗纱落在他身上,竟似被吸收了一般,泛不起丝毫暖意。
第三天的夜晚,他默然陪同云骁杰值夜班。
医院的夜,弥漫着一股山雨欲来的、粘稠的压抑,每一次呼吸都需耗费比平日更多的力气。
窗外,夜空被毫无征兆的惨白闪电一次次撕裂,闷雷如同蛰伏在厚重云层中的远古巨兽,震得人心头发颤。
“翳。”
东方玄鹤的箫声不知何时已然响起,音调依旧低沉,却在那风雷交加中清晰地传入云翳耳中。
他只是低声唤了她的名字,没有多余的指令。
云翳却瞬间明了他的意图——风暴的实质化攻击,要来了。
她立刻从云骁杰办公桌的对面站起身,动作流畅而迅捷,改变了原本略显放松的坐姿,转为正对门口的方向。
东方玄鹤面向那扇被狂风暴雨疯狂拍打已模糊不清的窗户,白色的身影在明明灭灭的闪电映照下,宛若一道孤绝的雪影。
箫声在他唇边继续流淌,那声音初时细微,却奇异地穿透了雷鸣风啸,自成一方哀婉而孤绝的小天地。
就在下一刻,鸭蛋大的冰雹如同得了某种无形号令,骤然加剧,“噼里啪啦”地疯狂砸在窗玻璃上!
那力道之大、之猛,让人毫不怀疑下一秒那厚厚的玻璃就会彻底崩碎,化为齑粉。
东方玄鹤的神色却在这一片混乱中愈发沉静,始终带着近乎神性的漠然。
仿佛周遭的灭世景象与他毫无干系,他全部的心神、意志、乃至存在本身,都已倾注在那杆看似古朴的洞箫之中。
箫音悄然转变,不再是单纯的悲凉与哀婉,反而透出一股冰冷的、如同精密仪器计算般的规则之力。
不知何时,云翳已站到了他的身侧。
她双手捧着一只暗沉古朴、带着泥土深沉气息的陶埙,凑到唇边。
没有经过任何事先的商议,一股源自血脉深处、对能量流动的共鸣,让她自然而然地吹奏起来。
埙声呜咽,浑厚而苍凉,带着大地的沉凝,竟与那清冷幽远的箫声完美地交融在一起,分毫不差,正是那曲《清明上河图》!
埙与箫,这两种同样古老、承载着华夏文明记忆的乐器,声音奇异地交织、缠绕,编织出一张无形却愈发坚韧的能量网络,堪堪消解着从窗外疯狂涌入的毁灭性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