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翳睡在客卧大床的边缘,身体无意识地蜷缩,仿佛即使昏迷也在抵御着什么。
她的情况极其糟糕,面色金纸,呼吸浅促,最骇人的是——她仍在无意识地呕血。
暗红的血沫顺着苍白的唇角溢出,染红了枕巾,每一次轻微的咳嗽都带出更多的血迹,仿佛体内有什么东西正在持续不断地破裂。
云骁杰心急如焚,作为外科主刀军医,他习惯性地评估伤势、思考手术方案,肾上腺素飙升,几乎要冲上去实施急救。
他来回踱步,手指无意识地做出持针缝合的动作。
然而,东方玄鹤冷峻、霸道的目光,如同一道无形的、带电的铁丝网,将他牢牢隔绝在数步之外。
那眼神里没有情绪,只有一种绝对的、不容置疑的规则感,仿佛在宣告:
此地已划为禁区,凡俗手段,不得僭越。
“东方先生!她需要止血!需要影像学检查!可能内脏破裂了!”
云骁杰几乎是在低吼,军人的果断和医生的职责在与那种非人的威严对抗。
东方玄鹤并未回头,声音平静得像一块寒冰:
“你所见的血,非物理损伤所致。是规则反噬,煞气蚀源。你的手术刀,无用。”
说话间,他姿态未变,依旧保持着一种亘古般的沉寂。
他已如此三天三夜,不吃不喝不眠,只是左手稳稳地握着云翳冰冷的左手,右手拇指则用力按压在自己左手腕的内关穴上。
更仔细看去,景象诡异非凡。
他按压的内关穴之上三寸、之下直至掌心处的皮肤下,隐约可见数道分叉的、仿佛叶脉或神经丛般的幽蓝色脉络微微鼓起。
其中,有一种深邃如星海的蔚蓝色液体,正以一种缓慢而恒定的节奏,顺着这些脉络,透过两人相贴的掌心,源源不断地渡入云翳体内。
那绝非人类血液该有的颜色。
幽蓝的光晕在两人肌肤相接处隐隐流动,映照着东方玄策愈发透明苍白的侧脸,充满了非人的、神圣又诡谲的美感。
云骁杰屏住呼吸,作为科学信仰者,眼前的一切彻底颠覆了他的认知。
他试图用医学知识解释:
某种未知的生物能量输送?高效干细胞疗法?
但那幽蓝的色泽和东方玄鹤的状态,分明指向了更遥远的、无法理解的领域。
第二天,奇迹般的变化开始显现。
云翳呕血的频率显著降低,直至彻底停止。
她的脉象从之前的浮滑乱冲,逐渐变得沉稳健硕,呼吸也悠长均匀起来,脸上的死灰之气褪去,代之以一种深度休眠的安宁。
第三天清晨,第一缕微光透过窗帘缝隙时,云翳的眼睫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
她的面容不再是病态的白,而是透出一种健康的、莹润的红晕,皮肤细腻光滑,仿佛被某种力量从内而外彻底洗涤滋养过,甚至比受伤前状态更佳。
整个过程,东方玄鹤允许云骁杰在一旁观看,仿佛在进行一场冷漠的教学展示。
云翳彻底清醒,意识回笼的瞬间,第一个动作便是急切地、近乎依赖地伸出手,紧紧攥住了东方玄鹤洁白的衣袖,仿佛那是汹涌怒海中唯一的浮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