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穆再次睁眼时天已经黑了。
路边昏暗的灯光氤氲着积雪的光色,在透明的玻璃上凝出一层薄薄的冰层,倒映着屋里小夜灯的暖意。沈穆借着夜灯环顾四周,这才发现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可床边摆了把椅子,床头柜上还有一台笔记本电脑,空气里也有着一股熟悉的alpha信息素,端凌曜应该是刚离开不久。
这让他心情稍微好了点。沈穆扶着肚子慢慢坐起身,长发绕着雪白的腕子缠住袖口的纽扣,他这才注意到自己的睡衣已经被换过了。
沈穆微微一愣,又后知后觉发现后颈的一片清凉,滚烫的胀痛感几乎散尽了,他摸了摸后颈,抑制贴被摘下来了。
就在这时,半掩的房门从外推开,是端凌曜,他挂了电话正在回复消息,一抬眼就见沈穆坐在床上:“醒了?”
“你…一直在陪我吗?”
沈穆望着端凌曜走过来抄起椅子重新坐下,手机屏幕的白光照亮他俊朗的面孔,端凌曜打了一段字后才重新抬起头,搭在桌上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嗯,对,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没有。”
“那就好,医生说你是孕期信息素蓄积造成的发热,是我的问题,”端凌曜放下手机,起身抓起床位的厚外套披在沈穆肩头,替他拉紧领口,“刚才在医生指导下对你做了信息素纾解,所以撕了抑制贴,介意我开灯吗?”
“不介意的。”
沈穆连忙摆手,端凌曜顺手按开大灯,澄澈温馨的暖光灯瞬间充盈房间的每一个角落。他拿开手机,重新打开电脑,黝黑的瞳孔倒映着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文书,他飞快瞥了一眼沈穆,发现他正愣愣地看着自己。
端凌曜:“怎么了?”
沈穆脑袋转得有点慢,反应过来之后意识到端凌曜现在是在工作,不由得挺直腰板,愧疚道:
“给你添麻烦了,谢谢你,我现在已经没事了……耽误你的时间,真的很抱歉。”
“还好,平岚在公司,剩下的事我可以远程处理。”端凌曜不是个会说谎的人,更何况他现在手上的确有个桥梁标书数据需要核对,今晚就要传回去,短时间内的确没办法全神贯注在沈穆身上。
磐衢在南城成立的公司起步时间短,很多事情需要盯紧点,他之前在国外分身乏术,现在既然来南城了,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时间。
等平岚发资料的功夫,端凌曜又道:“但相比较下陪你更重要。比起这个,你需要我的信息素,为什么不告诉我?”
沈穆的精神和身体都还没恢复,一时间跟不上端凌曜的语速,因此现在不由得微微睁大双眼,满脸茫然地望着他。
绸缎似的长发垂在他胸前,如墨的颜色反衬着他的脸色更加苍白,眉心的那点红痣鲜红如血,格外的显目。
“…我吗?”过了好半天沈穆才分析出端凌曜的语意,支支吾吾解释,“我…也不太清楚,因为我对信息素不太敏感,经常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端凌曜皱了皱眉:“经常?”
沈穆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挽起头发,又低下头。
沈家经营着南城最大的私人医院,同时紧密结合了制药和康复的两大领域,在南部区域建立了大型三联体医疗体系,同时也是是全国最早设置独立第二性|腺研究科研室的医院,近几年来科研成果频出。
端凌曜记得前年还从新闻里看到报道,说是长奎医院科室主任完成了全国第一台腺体全损修复手术,不仅修复了损坏程度较高的腺体,甚至还保留了腺体功能。
正常情况下信息素等级和对信息素的控制能力、感知能力以及灵敏度是呈正比递增的。沈穆又是非常稀少的s+omega,即便是先天性的信息素溢漏,沈家也有这样的技术,不可能会放任子女对信息素不敏感,甚至到无法控制的地步。
端凌曜觉得不对劲,但他对沈家了解不深,也不打算直接问沈穆。沈穆两年前才被接回来是圈子里众所周知的事实,他不觉得沈家会让沈穆立刻深入接触核心机密,况且……
他想到上午沈穆拿着刀的样子,眉头拧得更深,眼底闪过一丝不忍。